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林正和岐山的身上,若是林正出现在岐山,无疑会加重文帝对儒家的忌惮,这对林正对儒家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林正心中自然也清楚这一点,而是按照文帝的安排,老老实实的回到稷下学宫,并没有再去添一把油,这也是文帝看重林正的一点,那便是识时务,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只是林正在学宫内胧月公主的居所之中待了足足一夜的时间,都不曾听到许负归来的消息,直到第二天的凌晨,胧月公主突然出现,告诉林正许负已经离开了京都。
“什么?”林正听了之后脸色一变,显然有些不太敢相信这个结果。
“我也奇怪,只是父皇的旨意上说的明明白白,是许负主动致仕,为此父皇还特地封了许负之子裴洛为郎中令。”胧月公主信誓旦旦的说道。
连旨意都已经下了,看来许负是真的不打算留在京都了。
林正有些奇怪,莫非是许负看到了什么,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不仅是他这么想,几乎所有人都是如此。
要说起趋吉避凶,恐怕无人能够比得上这位女相士,因而一时间京都之中的气氛一下子出现了变化,一些胆小怕事的人更是早早的离开,不过依旧有人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文帝的旨意显然不止这些,这件事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除了许负之外,文帝这一次更是罢免了荀卿的祭酒一职,由邹衍暂时担任,算是对这一次事情的一个交代。
但是副祭酒一职,依旧由孟轲担任,因而实际上对儒家的打击并不算太大,反而是对荀卿门下的弟子来说,这的确是个惨重的打击。
而对于孔圣出关一事,文帝却是没有做任何的表态,反而是文帝最为宠信的邓通,因为许负的一番预言,开始飞黄腾达起来。
许负曾预言邓通最终会被饿死,文帝却是不高兴,对着邓通道:“许负说你会饿死,朕却是不信,朕非要让你富甲天下。”
之后文帝便下了一道旨意,赏赐了邓通一座铜山,许他铸钱之职,让他得以一辈子都不愁资源,就算天地灵气枯竭,他也能够依靠这些资源活下去。
显然,文帝明显是在表达对许负的预言不满,不过却并非是因为邓通,而是另外的一个人,一个三年封侯,八年拜相的人。
而也正因为这一道旨意,使得周亚夫那三年封侯,八年拜相的预言也不知被谁传扬了出去,这个消息一传出,引起了京都所有人的一片震动。
就连周亚夫的老子周勃,都感到十分的震惊,此时的他听到这个消息,连忙将周亚夫从学宫内召回,勒令他不得出门。
至于周勃的另外一个儿子,此时却是充满愤慨:“什么三年封侯,八年拜相,简直狗屁不通,就算是父亲的爵位,也只有我才能够继承,我看那许负不过也是沽名钓誉之辈,否则的话为何要致仕离开。”
这个时候周胜之正待在京都,当初他败于林正之手,无缘这一次的观碑大会,索性他早早的离开了学宫,并没有去凑热闹。
只是这一次他丢了这么大的脸,反而是他弟弟周亚夫因为这一次的预言名声大振,替他周家涨了不少脸面,让他这个嫡长子感到很是不快。
“就是,周君未来定是当朝勋贵,地位绝不会在那女人之下,何必跟一介女流置气。”此时坐在周胜之面前的人突然开口道,语气之中充满了傲气。
“太子殿下说的是,我等堂堂七尺男儿,又怎么好意思跟那些女人较真,我只是气不过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他这一次竟然不愿意过来,说什么家父已经禁了他的足,我看他根本没有把您给放在眼里。”
周胜之此时表现的倒是毕恭毕敬,不过这也难怪,坐在他面前的人,赫然是当朝的太子殿下,乃是刘恒还是代王之时的王妃所生之子,刘显。
刘显看上去虽然有些瘦弱,但是他的修为却同样深不可测,至少不见得会比刘启差到哪去,修为同样达到了圣级,跟外界传言的明显有些不太一样。
只是刘显在听到周胜之的话后,眼神之中明显的带着一丝暴虐,此时他突然说道:“什么三年封侯,八年拜相,等孤登基之后,没有孤点头,他又有什么资格站在朝廷之中。”
“殿下说的是。”周胜之明显的感觉到空气之中弥漫着一丝冰冷,他跟这位太子殿下可是已经十分的熟悉,因而十分的清楚,这位太子殿下说的绝对是认真的。
而且他还清楚,这位太子殿下的脾气可不算好,可是真正一言不合就翻脸的主,因而在别人面前能够保持傲气的周胜之,此时也不禁像个鹌鹑一般,连大气都不敢喘。
“周君不用担心,你父如此的支持孤,你在其中可是功不可没,等孤登基,定然让你如愿以偿,将皇妹嫁于你。”刘显也并非只会一味的暴虐,也多少懂得一些拉拢人心的手段。
他的话显然说道了周胜之的心底,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连忙向着刘显致谢道:“多谢太子殿下成全,只是那林正有些麻烦,陛下似乎对此人十分看重……”
话说道这周胜之突然闭嘴不言,而是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刘显的脸色,果然见到刘显面露不满。
“父皇喜欢那是他的事,只要孤不喜欢,那什么林正就永远不会有机会出现在朝堂。”刘显信誓旦旦的说道。
周胜之嘴角一扬,不过很快便恢复,只是他的心中却是已经开始窃喜:“现在就先让你得意一阵,等到太子登基,我看你拿什么跟我斗。”
不等周胜之窃喜多久,刘显的神色骤然阴沉下来:“只是父皇的身子还很健康,丝毫看不出任何的异常,孤已经快要等不下去了。”
周胜之连忙低下头来,假装没有听见这话,但是刘显却并没有将此放过他,而是突然转头看着他道:“孤已经等了三十多年,早就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可是那老不死的还不肯退位,明明他也想追求天道,为何还要留恋俗事的权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殿下说的是。”周胜之连忙表态,不敢有任何的迟疑,一旦他迟疑,恐怕面临的便是灭顶之灾。
正如刘显所说的那样,他已经等的太长时间,心理都已经等出病来了,别看刘显外表看似瘦弱,但是周胜之却十分清楚,在这副瘦弱的身躯之下,潜藏的却是一头暴虐的凶兽。
当初他第一次见到刘显的时候,刘显便当着他的面亲手砸死了一名下人,那个时候他就明白,太子被文帝压抑的太久了,三十多年的等待,已经让他变得十分暴虐。
刘显很满意周胜之的态度,正要举杯,却突然听到身旁响起一声异响,却见刘显的一名小妾正好听见了刘显的话,惊讶之下将手中的酒壶打碎。
周胜之神色一滞,随后惊骇的站起身来,若是他们的话被传了出去,恐怕面临的将手灭顶之灾。
倒是刘显一脸淡然,他缓缓起身,走到了那名小妾的身边,一脸爱怜的将手伸向她的脸颊,轻微的抚摸起来:“不是说了孤不需要人服侍么,为何尔等就是不肯听话?”
“殿下……殿下恕罪,我什么都没听到。”那名侍妾战战兢兢的说道,只是她的话却无疑是不打自招的告诉了二人她听到了之前的话。
刘显这个时候微微一笑,但是他的眼中却是升起一丝暴虐之色,抚摸在她脸上的手更是放在了她的咽喉之上,随后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那名小妾的意识便骤然模糊,随后失去了生机。
“来人哪,把人给孤带拖下去喂狗。”
周胜之也不禁被刘显的话给吓到,要知道这位可是刘显最疼爱的侍妾,可是刘显却没有任何的犹豫便将其给掐死,下手毫不留情。
随后刘显转过神来,笑意盈盈的继续招呼着周胜之,周胜之就算再怎么害怕,这个时候他也不敢轻易离开,好不容易等刘显的兴致过去,周胜之这才一身冷汗的离开。
离开的时候周胜之正好路过太子后院,见到几只巨犬正在相互撕咬,只见里面血肉模糊,地上尽是一些碎布,周胜之这下子再也忍不住,将之前吃的尽数吐了出来。
等到回到周府,周胜之这才喘过气来,脸色也终于恢复正常,随后他走进屋中,正好见到周亚夫正在院子里修炼。
这个时候他正巧听见一旁的下人议论:“二少爷还是这么勤恳。”
“可不是,如今谁人不知道咱们二少爷未来乃是一国之相,届时加上老爷,以后谁还敢得罪我等,听说你被派去服侍二少爷,可得抓住机会……”
周胜之听见二人的对话,神色骤然变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二人的背后:“尔等不去干活,在这议论什么?”
“大少爷?!”两人顿时被吓了一跳,身子连忙跪倒,向着周胜之求饶。
周胜之眼中戾气一闪,望着他们道:“不用担心,我有件事要你们去办,听说太子殿下那边养了一只妖兽巨犬,可是那妖兽似乎吃不惯人类的食物,所以我想让你们去送些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