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莫小白坐在悬崖边上，看尽这被美化后的山水，山河无穷尽，白骨连绵千万里，说到底只为了成就一人的功名。
周围的灵力开始有着那一丝的震荡，自那密林之中传来，莫小白微微偏过头，只见一道光亮冲天而起，孟婆的身影缓缓走来，脸上有着那么一丝疲惫。
“怎么？”孟婆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轻声说道：“对这地方，有感情了吗？”
“一个被掩盖的世界，一个虚幻后的世界，我怎么会有感情。”莫小白站起了身子，对这眼中的世界，叹了口气，随即又是说道：“我只是感慨，诸葛姑娘与我说的，数万大军，却因一人之私利，尽化为刀下亡魂。”
“武侯一族之中，有着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渡魂渡妖不渡人，我总觉得是调侃，直到这一世我才明白，人当真是这天底下，最难渡化的生灵。”
“呵呵。”孟婆眉头一挑，脚步轻缓，站在莫小白的身边，脸上淡淡的笑容，微风轻轻抚过她的脸庞，安静之中带着那么丝淡雅。
“对你而言，这天下值得救吗？华夏也好，日本也好，再或许是背后的一些势力也好。”
“对你而言？”孟婆扭过头，扬指指着这片世界，轻声说道：“值得吗？这条路走下去，你知道要背负什么吗？”
“不值得！”莫小白摇了摇头，似若淡漠的说道。
孟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看着莫小白愣了半响，在自己的眼中，莫小白与诸葛亮没有什么差别，心中都是寄望与天下，继而保护身边的人，这个回答，让她很是惊讶。
说不清是好是坏，孟婆心中倒是希望，莫小白这说的是真心话。
“但是不得不救。”莫小白双手背后，口中说道：“我有很多办法，去拯救我老妈，我老爸，师傅，还有吴一和沈清歌，即便是师傅与八卦扇。”
“屈服与黑暗之下，低头过日，我起码能留着身躯。”
莫小白口中微微一抿，笑着说道：“可是不行啊！若是这样做了，要他们整日不见光明，受人唾弃，这般的活着，不叫活着。”
“我本就有着一双翅膀，又如何甘愿在别人的眼中，匍匐前行，形同蝼蚁。”
沈清歌叹了口气，这答案如同便像是莫小白能够说出来的，轻声说道：“你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吗？即便是弑子杀亲之徒，在他们的眼前，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他们说，当你凝视着恶魔，你也就成了恶魔。”瘦弱的肩膀，与孟婆相差了半个头，莫小白便是这般风轻云淡的说道：“面对恶魔，祖师母你知道我会怎么样吗？”
沈清歌微微眯着眼，看着眼前的莫小白，那个稚嫩的少年，眼中不见任何平日里的那一丝坚毅，转变而来，像是一双嗜红的眼睛，那抹嗜红，像是由血染成的一般。
“我会削下他们的肉，抽出他们的血，再把他们的骨头杂碎，我不是凝视恶魔的人，我就是恶魔。”
“变成那样，就是你想要的？”孟婆深深的吸了口气，莫小白愈发的像诸葛亮，即便是上一世，莫小白的性格也不曾这般的乖戾。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评价。”莫小白淡淡的说道：“就像是天空最后一抹蔚蓝被渐渐的掩盖，短暂的红霞也即将退去，昏暗的天地，这人间本就是充满了黑暗，而那些所谓的正义，不过是零星的星光，释放出生命的光华。”
“或许这些光华最终都会被黑暗所吞噬，但是所有的生灵都会记得，他们曾经这般的伟大过。”
“杀龙阵下，数以万计的魂魄，牵扯到整个华夏的命格，若是用我一人的性命，便可解决，那么这不算什么，我莫小白愿意以一条命，去换这数十亿的无辜百姓。”
“诶。”孟婆愣了半响，方才吐出了口气，这般的话，似乎诸葛亮当初在青丘学艺之时，她也曾听他这般的说过，不过这二人眼神却是有些不同，诸葛亮那双热血的眼神，犹如是燃起万千的火焰，炽热无比。
而莫小白则是不同，悲凉，无尽的悲凉，又是充斥着一股怒火，就像是地府之中，那些不服管教的鬼魂，不论是阴将如何鞭打，骨子里就是透着一股不服。
“你和果儿都是老家伙教出来的，虽然你未曾喊他师傅，但是秉性却像极了他。”
“其实祖师待我如父如师。”莫小白垂下了眼帘，淡淡的说道：“当初与八卦扇相遇，祖师几乎是一点点的去指正我，若非当年做了一些错事，恐怕现在算来，我也应该参与了杀龙阵的事情。”
“九品天师。”孟婆微微的点了点头，口中说道：“这是人间最低级的修为了，自从越来越多的人成魔，天界便是收回了灵气，若是还想超前跨一步，恐怕比登天还要难。”
“这世间，当真有天界吗？”莫小白疑惑的问道，虽然见识过这些神神鬼鬼，莫小白多少还是有些相信这世界是有神仙的存在，不过真的放到眼前，还是有着那么丝疑惑。
“呵呵。”孟婆笑了笑，口中说道：“自然是有的，我青丘本就是神族，你说这世间有没有神？”
“不过天界与人间大抵相同，不似书中写的那般无欲无求，能力越大，能活上千年，对权名的贪恋，也是无比的强大。”
“那岂不是与人间无异？”莫小白轻蔑的一笑，口中淡淡的说道。
“你们在聊什么呢？”
话音刚落，只听得身后一声清脆的声音，带着丝丝的沙哑，莫小白转过身去，只见沈清歌满头的大汗，浸湿了衣裳，屁股后头无力的拖着九根尾巴，像是累赘一般，手中握着墨阳剑，颤颤巍巍的依靠在一颗树旁。
“没事吧？”莫小白走到沈清歌的身旁，看着这幅模样，便是有些担忧的看向孟婆，轻声问道：“诸葛姑娘到底是去见谁？为何还要用墨阳剑，而且清歌身体之中的妖力，流失的这般恐怖？”
“见谁不重要。”孟婆笑着说道：“我们该出去了，来了这么久，老家伙估计也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