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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第六十章(1 / 1)

这是巫蛊宗的地宫。

放下温少清的尸骨后,趁温容和巫生纠缠,她便用神识扫过整个巫蛊宗,随后快速到地宫之中。

这百年她所学驳杂,制毒法阵无一涉猎颇精,她悄无声息解开地宫封印,便到地宫大殿。

大殿是一个宽阔的空,里面陈列密密麻麻的棺木,周边是西境信奉的各路尊神神像,或坐或立,或怒目狰狞,或手执莲花,配合大殿中的棺椁,看上去异常阴森。

花向晚抬手一挥,整个大殿烛灯亮起,灯火通明,就看正前方是整个大殿中大的一座神像。

它矗立至顶,人在它面前显得异常渺小,神像是男神,拥抱交合在一起,看上去就成一尊。

这是西境大多数人供奉的阴阳合欢神,传说中创造西境的主神。

花向晚看棺椁,用神识一一确认身份,随后给秦云裳发消息:“找到。”

秦云裳盯不远处走出巫蛊宗的温容,冷声道:“道,你先确保好他们的安全。”

巫蛊宗既然拿他们炼尸,如真的动起手,或许会将合欢宫弟子尸首召出,若尸首被破坏,他们这一趟就是白。

花向晚应声:“放心,我安排好通你。”

说,花向晚手上结印,给整个大殿设下结界,随后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长剑,剑身抹过手心,她口中诵念法咒,每一滴血珠落下,都在空中变化成一道符文,过片刻后,她轻喝出声:“去!”

音落,血『色』符文飞向棺椁,一一贴到棺椁之上,在棺椁上亮起,随后沉入木中。

用符文封住这些棺材,保证这些尸与外界隔绝,不会受到巫蛊宗召唤时,她又盘腿坐下,开始在地面画出一个圆形法阵。

法阵极为复杂,每一笔都用血绘制成,灌入化神后期灵力。

虽然是化神后期,但法阵已经隐约有渡劫期的威力,花向晚一笔一划,到后笔,秦云裳的声音响起:“阿晚,温容走远。”

“去吧。”

花向晚后一笔描上,冷静开口:“我马上启阵。”

说,她抬手按在法阵中,法阵开始迅速往外扩散,与此同时,天空中出现一道透明薄膜,和地面法阵相互回应,缓慢衔接在一起。

巫生正在房中大发雷霆,他冷冷看众人,怒喝出声:“有人闯进都不道,做什么吃的?!温少清怎么会在这里?原本在这里的人呢?都死?!”

说,他便察觉灵力不对,片刻后,有人颤抖出声:“天……天变!”

所有人都看天空似乎被一层薄膜笼罩,巫生瞬察觉不对,立刻给鸣鸾宫发信求救,然他的传音根本无法穿透薄膜,他瞬觉不好,正要吩咐什么,就听外面传“轰”的一声巨响,随后有人冲进屋中,急道:“宗主,有人带人闯进!”

“何人?做什么?”

巫生扭过头去,冷声询问,冲进的弟子喘粗,如实回答:“她说她叫狐眠,取你狗命。”

听到这,巫生一愣,片刻后,就看上方薄膜呈现出一片血红花纹,花纹上一个个光点亮起,众人没反应过,光点就突然化作血剑,朝地面如雨下!

尖叫声瞬传遍整个巫蛊宗,高阶弟子反应过,立刻开启法阵抵挡,外面传砍杀之声,巫生看弟子被血剑诛杀,这才反应过。

他捏起拳头,稍作镇定,只道:“钱长老领所有弟子去正门,者杀无赦,另外位长老随我去找布阵之人,只要阵法一破,者不足为惧。”

说,巫生慢慢冷静下,他看一眼神『色』各怀鬼胎的长老们一眼,出声提醒:“今夜的是合欢宫的人,大家可谁都跑不掉。”

听到这,众人一愣,随即意识到的人是为什么。

下面弟子不清楚,可这些长老却是清楚当年发生过什么,他们脸『色』皆是一白,巫生稳住众人,甩手朝地宫走去,冷声道:“走。”

的既然是狐眠,那她一定是在溯光镜中看到过去,道合欢宫弟子尸首的去向。

既然人已经悄无声息将温少清的尸骨放下,那一定也会找到地宫。

他一面召唤炼制好的凶尸,一面领人往地宫赶。

从地面往下,是一条狭长甬道,巫生领个长老和一干凶尸冲进甬道,便看路上一地弟子尸首。

巫生抿抿唇,手上捻个法印,个长老也十分紧张,能这么无声无息到地宫,对方必然要在化神期以上,甚至更高的修为。

合欢宫三位长老都是化神期,可若是那三位长老,决计布不出方才的法阵,可除那三位,合欢宫有谁有这样的能力?

花向晚那个金丹半碎的半吊子不可能,花染颜渡劫失败后就缠绵病榻更不可能。

三人不断思考人的可能,走到一半,就看一个穿白『色』宫装的子背影。

巫生动作一顿,三人警惕起,巫生恭敬道:“敢问阁下为何擅闯我巫蛊宗地宫?”

“我为何,”花向晚慢慢回头,看向不远处的巫生,微微一笑,“你心里不清楚吗?”

“花向晚?!”

巫生猛地睁大眼,音落下瞬,血『色』藤蔓从地下疯狂。

巫生反应极快,足尖一点,便退后开去,抬手一召,凶尸疯一般扑上前。

花向晚剑抹过手心,盯迎面扑的凶尸,目光微冷。

后她左手一甩,法阵朝前方去,封住三人去路,右手长剑横扫,直接将面前扑凶尸切成半!

血『色』藤蔓从巫生三人脚下腾空起,巫生三人手中法光大绽,位长老控制住藤蔓,巫生法咒朝花向晚迎面轰去。

甬道狭窄,不利于多人作战,这刚好便宜花向晚。

巫生看一眼,手上结印,瞬出现在花向晚身后。

花向晚察觉他灵力走向,藤蔓紧追去,随即回身一剑轰砍下!

巫生袖中长剑骤出,硬生生接下花向晚一剑,同时另外一位长老手中道光朝花向晚击,『逼』花向晚脱开左手用法阵拦住长老道光。

个人左右夹攻,僵持之,一个法阵从花向晚脚下升腾起,三个人同时念咒,法光如蛇出,疯狂袭向花向晚,花向晚被困在阵法之中,剑光密不透风,将试图冲向她的光蛇一一斩尽!

她的剑光极快,三人额头开始有冷汗。

巫生之前才被谢长寂伤过,方才又被温容所伤,现下虽然是同另外个长老合力一起困住花向晚,却也感觉吃力。

察觉巫生状态,其中一位长老急道:“宗主,她就是靠灵珠,再撑一会儿就好!”

“灵珠?”

听到这,花向晚在法阵中笑回头,长老察觉不对,但他不及反应,只听一声:“那可真是让你们失望。”

音落那刹,强大的灵力朝周边轰然去,将三人猛地震飞。

花向晚瞬失去禁锢,剑如长龙,身如鬼魅,带剑的清光出现在个长老面前,利落划过他们脖颈。

看长老被杀,巫生捂胸口,断转身就逃。

凶尸在他『操』控之下朝花向晚抓,花向晚放手一人一剑,一路劈砍去,不消片刻,就把凶尸清理干净。

她提染血的剑,疾步追向巫生,巫生疯一般冲向前方,在花向晚一把抓到他之前,猛地冲进地宫,转头大喝出声:“慢!”

花向晚停住脚步,巫生站在上百棺木面前,他喘息:“你要敢再上前一步,我就自爆元神,同这里一起毁!”

花向晚不说,她看不远处的巫生,想想,却是笑起:“百年,未曾想,你用剑呐?”

听到这,巫生脸『色』一白,花向晚目光落在他被『逼』拔出的剑上,似是思索:“我真是好奇,没有爱魄的人,是什么感觉。”

“你想说什么?”

“没有爱魄之人,感受不到这世之爱,”花向晚走进,巫生忍不住后退,听花向晚缓慢开口,“无论父母、亲友、妻儿,乃至世万事万物,留给你的都只有憎怨苦恨,如今巫宗主也算名利加身,不感受如何?”

“你让我走。”巫生喘息,似是完全听不懂花向晚的,“巫蛊宗你灭就灭,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今夜之事我绝不会透『露』半点,你让我离开。”

“走?”花向晚停住步子,似是觉得好笑,“你说我会让你走吗?”

巫生动作顿住,花向晚继续思索:“你换脸,屠断肠村,不承认你秦悯生的身份……”

“我不是秦悯生。”

“如你不是,”花向晚抬头,“你换脸做什么?”

“我没有换脸。”

巫生咬牙,花向晚盯他,面上笑容异常温柔:“我可以帮你复原,然后告诉狐眠师姐,你做过什么。”

听到这,巫生捏起拳头,花向晚从他眼中看出惶恐。

她走向他,看他的眼睛,巫生警惕看她,随即听她轻声询问:“哪里弄的眼睛?挖别人的吧?”

“当年师姐挖自的眼睛,就是不想害人。若她道,一定很失望。”

“闭嘴。”

“秦悯生,如今棺材里躺的,是师姐的同门。”

“我不是秦悯生。”

巫生不断强调,花向晚轻笑:“你害过他们一次,想害第二次吗?这百年,你交换的东西,后悔吗?”

“我说我不是!”巫生终于再忍不住,猛地扬剑出手,然花向晚动作更快,长剑朝巫生挥砍下,左手同时化出一道发光,一掌击在巫生腹。

法光在巫生腹织网,顷刻入侵神识,牢牢锁住他的元婴,巫生长剑被花向晚一剑斩断,随后捅在胸口。

这时外面传脚步声,狐眠声音响起:“阿晚?阿晚你好吗?”

“要么?”

花向晚盯巫生:“要不要我帮你恢复你的容貌?”

巫生闻言,他颤抖,缓慢抬头:“不。”

“秦悯生,”他说,血从嘴里溢出,“死在,百年前。”

“为什么要屠断肠村?”花向晚问出自疑『惑』。

外面脚步越越近,巫生眼中带分疯狂,他抬手放在剑上,咬牙:“那是属于秦悯生的。”

折剑。

改容貌。

换身份。

屠杀断肠村。

属于秦悯生的一切,都被他抹杀殆尽。

“你恨秦悯生?”

花向晚从他神『色』中品出毫不遮掩的怨恨,奇怪:“为什么?”

听到这,巫生笑起,他脸上诡异的纹路因为笑容扭曲,和眼中隐约的水汽相互交映,看上去格外疯狂:“因为……爱是他的。”

他声音很轻,花向晚一愣,就看他从自剑尖猛地退开。

后他捂住伤口,踉踉跄跄朝门口走去。

他眼中是克制的期许和渴望,他的脚步和狐眠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当狐眠推开大门入内时,他整个人朝她张开双臂扑过去。

他没用任何灵力,也没有任何武器,花向晚看出,他只是想去抱一抱狐眠。

然狐眠在他扑过去瞬,乎是毫不犹豫,一鞭子就狠狠将他甩开。

他被狐眠的灵力重创甩到地上,全身筋骨尽断,趴在地上再也无法起。

可他是挣扎,只是他的挣扎看上去太过微弱,像是整个人趴在地上蠕动。

狐眠意识到这是谁,立刻咬牙:“巫生?!”

说完,她猛地上前,一把拽起巫生,狠狠捏在他脖颈之上。

“等等!”

花向晚急促出声,狐眠回头:“怎么?”

也就是那片刻,巫生猛地往前一扑,伸手将狐眠死死抱在怀中,狐眠也是毫不犹豫,一掌贯穿他的心脏,怒道:“放开!”

“是我的。”

巫生神『色』渐渐涣散,可他眼中却『露』出分高兴,他看向花向晚,含糊不清:“是巫生的。”

这个怀抱,与秦悯生无关,是他巫生争过的。

他脑海中尽是“秦悯生”的回忆。

他的母亲,他年少好友,他的狐眠。

明明他会不到那些爱与美好,可他却生向往和渴求。

他不懂爱和善,那他只有恨。

他恨秦悯生,因为他带走巫生所有美好的东西。

这百年,他从未有过片刻安稳,他痛苦不安,他焦虑发狂,可直到此刻,他抱狐眠,终于缓缓闭上眼睛。

狐眠愣愣抱他,她直觉有什么发生,却也不道,只感觉左眼眼泪莫名流出,她茫然抬头看向旁边花向晚,只问:“怎么?”

花向晚不说,她看左眼流泪的狐眠,过片刻,她挤出一抹笑:“没什么,外面如何?”

“秦云裳带人在清理,”狐眠反应过,将旁边巫生一推,站起身,踩巫生的血走过去,冷静道,“我带人先过。”

“传送阵我开好。”

花向晚看一眼不远处法阵:“你带人带他们回去吧。”

“好。”

狐眠点点头,她扫一眼满殿棺木,好久,哑声开口:“师兄师姐,师弟师妹,狐眠和阿晚,带你们回宗。”

说,狐眠跪地叩三个头,随后站起身,抬手招呼旁边灵北:“抬棺。”

弟子应声,开始一人一具棺椁扛跃入传送阵离开。

花向晚看大殿中弟子带棺椁一个个消失,没有片刻,秦云裳也带人走进。

她全身湿透,身上带血,花向晚看她一眼,只道:“如何?”

“差不多在收尾。”

秦云裳擦一把脸:“我让灵北在外面把剩下的尸处理干净,有二十多个弟子在逃,灵北正在搜,一会儿应该就有结。望秀呢?”

秦云裳说,转头看向旁边,狐眠拍拍手边棺木,提醒秦云裳:“这儿呢。”

听到这,秦云裳立刻走过去,到棺木前,她脚步顿顿,片刻后,她深吸一口,走上前去,打开棺木。

百年过去,棺木中的人却始终保持百年前的样子,他身被人细细缝合,看上去睡得极为安详。

秦云裳静静看,好久,她艰难笑起:“没好好打扮打扮你,你是不是又想挑刺?不喜欢也没有用,我就这么难看,你受吧。走。”

秦云裳合上棺木,哑声将棺木扛起:“我带你回去。”

说,她转头看一眼旁边人:“我先走。”

秦云裳带程望秀的棺木一起踏入传送阵,狐眠也背起萧闻风,转头看花向晚道:“你处理后面事宜,我也先……”

没说完,人一股罡风从外猛地吹,灵北“轰”的一下,撞开大门砸进大殿。

花向晚和狐眠瞬回头,就看门口出现一个身影。

他周身被雨淋湿,手上提一把用布带封剑刃的长剑,白衣沾染滴鲜血,倒宛若点缀。

他皮肤很白,平静的神『色』透出一种说不出的病态,灵北咳嗽起身,转头看向花向晚:“少君突然出现,我们都拦不住……”

“退下。”

谢长寂冷淡出声,语中没有半点可商量的余地。

花向晚从他身上直觉出分危险,她心跳得飞快,捏起拳头,面上却故作镇定,吩咐灵北:“先把余下的事处理,之后你自从传送阵离开。”

“是。”

灵北不敢多说,赶紧起身出去。

狐眠扫一眼人,结巴道:“那……那我也走。”

说,她低头,一脚踏进传送阵,消失在大殿。

大殿中一瞬只剩下花向晚和谢长寂,人静静对视,漫天神佛围观下,花向晚轻轻一笑。

“啊,”她似是有些感慨,“你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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