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九歌手指压到沐老夫人躺平放在锦被边上的脉搏，逼得自己静下心来查看沐老夫人的身体。
外人难以看到沐九歌在干什么，沐老夫人自己知道，但是她又怎么会说出来？
宽大的衣袖此时就成了极好的遮挡物。
沐老夫人东拉西扯地说着，沐九歌把完脉之后，也附和着沐老夫人讲话。
沐尚书时不时在边上安慰上两句。
“娘，您好生养着。”
“哎—”
沐老夫人躺在那里，看了两眼自己的儿子。
“时候不早了，九儿回去歇着吧。
祖母这儿有单嬷嬷还有其他丫鬟呢。”
“好。”
沐九歌应道。
但是她迟迟不从床榻边起来，就坐在那里，瞧着沐老夫人。
她怕，少瞧一眼，这个小气的老太太，说不定哪天就连拜拜都不说，就走了。
刚才她把了祖母的脉搏，那是极少见的脉搏。
正常人脉博跳动的频率都是有个规律，强而有力的，但老太太的脉博，却是显得杂乱无章的，时快时慢。
这可能也是导致老太太突然会晕倒过去半天醒不来的原因。
沐九歌站了起来，走到单嬷嬷旁边去，附耳和她说着悄悄话。
单嬷嬷点头应了是。
沐尚书和沐九歌出了房门。
沐尚书宽慰道：“九儿莫要太难过了。”
“嗯爹爹。”
沐九歌无精打采地应道。
等出了净慈院，两人分开着走了。
回明月阁的路上，沐九歌道：“红桃，回去简单收拾两件衣裳。明早我和阿璇来祖母院里侍候。”
沐九歌已经打定主意了，守着沐老夫人，尽几天孝心也是好的。
红桃此刻见着无比难过的小姐，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应道：“好的，小姐。”
等沐九歌几人走远了，净慈院的院门被丫鬟合上了。
单嬷嬷在房间里守着沐老夫人。
蓦得，沐老夫人问道：“丹娘啊，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单嬷嬷毕竟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她站在那，掰着手指细扯了一阵，方才回道：“老夫人，今天是五月二十八了。”
“那快了快了。”
沐老夫人的话语里，似乎是欣喜的。
单嬷嬷疑惑道：“怎么了老夫人？”
“九儿不是说下个月十八出嫁吗！”
“对对，府里都开始准备了。”
“那就好，老婆子不求其他的，只愿看到九儿出嫁便好。”
“老夫人，九儿小姐是个知恩图报的。
老夫人对九儿小姐的好，九小姐一定懂的。”
单嬷嬷像是意有所指地讲道。
刚才，沐九小姐和她说，请她明早腾出一个客房出来，她要带着阿璇姑娘来净慈院，照顾老夫人。
多么有孝心的孙女啊。
也不枉老夫人对她千般好了。
单嬷嬷却是这会不告诉沐老夫人，怕老夫人牵念着晚上睡不踏实。
老夫人的心思，她这个做贴身嬷嬷的，又岂会不懂！
若是老夫人走了，按照孝道，沐九小姐得守孝三年，眼瞧着婚期近了。
九小姐好不容易订亲了，按照三书六聘要出阁了，老夫人不愿意拖她的后腿。
其实单嬷嬷都懂，谢神医把脉救治的时候，都已经讲的很明白了。
老夫人有多少时日，均看她的造化了。
次日一早，天光刚放亮，沐九歌就拉着傻女阿璇的手入了净慈院。
沐九歌决定给老夫人熬点粥养身。
粥里面，怎么样都得放灵泉水才行。
沐老夫人的各项身体机能都已经面临油尽灯枯的境界了，时日无多。
但是沐九歌还是想尽自己的所能，多照顾一下沐老夫人。
傻女阿璇跟着沐九歌时间久了，已经渐渐懂了礼数，也不会无缘无故再到处去乱跑。
所以沐九歌才放心地把她一起带到了净慈院。
沐老夫人是需要静养，但是太过安静的院落，也不太适合沐老夫人。
沐九歌想让她多听听笑声，多看看笑脸。
而最喜欢笑的，莫过于傻女阿璇了。
当沐九歌端着熬得细稠的白粥进了沐老夫人房里时，沐老夫人闻着香气就睁开了眼睛。
身体比不得从前，精神力不济的沐老夫人，比起以前来，睡眠时间更长了。
“祖母，您醒了。
快来尝尝九儿的手艺。”
单嬷嬷正要去扶沐老夫人起来，沐九歌放下了端饭菜的托盘，忙道：“单嬷嬷，让九儿来。”
傻女阿璇也跟在后面学：“单嬷嬷，让阿璇来。”
沐老夫人见着阿璇过来了，笑道：“阿璇来了啊。”
傻女阿璇咧开嘴角笑，看了一下沐九歌。
沐九歌忙说道：“阿璇，和祖母问好。”
阿璇像是得到了指令一样，也学着沐九歌的话：“祖母好。”
沐老夫人兴许是见着了神似女儿的阿璇，心情变得更加好了，回应起阿璇的声音都比昨儿个响亮了：“哎。”
单嬷嬷退到一边，时不时指点一下沐九歌。
沐老夫人有些穿衣习惯，只有单嬷嬷这个贴身侍候的丫鬟才清楚。
沐九歌扶着穿好衣裳的沐老夫人到了屋里的木桌前。
怕沐老夫人不好坐，沐九歌把圆凳给撤走了，大手一挥，从随身空间里放出了一把有靠背的坐椅来。
座椅上靠下去柔软舒适，是用了上等兽皮制作而成的。
几人皆是好奇地望着沐九歌。
“阿姐，这椅子.”
傻女阿璇看着沐九歌一挥手就变出了一把椅子，极为惊喜！
“阿姐，阿姐，阿璇也想学！”
学这个，一挥手就变戏法一样变出东西的本领。
沐九歌笑道：“阿璇，这不是戏法。这是随身空间，可以收纳东西的随身空间。”
沐老夫人也说道：“九儿还有这稀奇物呢？”
京都是传有这玩意儿，但是没几人拥有，而且据说极及稀奇，拍卖场内一放出来，就天价被人拍走了。
“祖母，我师尊师父给的。”
沐九歌给沐老夫人拿勺舀上一碗粥，再另舀了两碗。
“祖母你快尝尝。”
“九儿小姐还会下厨啊，这手艺看上去还不错。”
空气中浮动着清甜的米香，勾得人馋虫都要跑出来了。
单嬷嬷笑盈盈地看着。
“嬷嬷也来上一碗吧。”
桌上还有一个空碗，沐九歌就又舀上一碗，递给了单嬷嬷。
单嬷嬷客气地推辞了半天。
沐老夫人说道：“丹娘你就接着，难得我们有福气吃上九儿亲手熬的粥。”
单嬷嬷这才把粥接了过来，汤匙轻舀一点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