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雨根本不去理会身后的呼喊,高举着火把,一路向泺军营地飞奔过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着。
“不好了!快跑啊!荒匪杀过来了!有五六百人哪!”
“万骑长!快跑啊!荒匪杀过来了!叫嚣着要取你脑袋啊!”
“弟兄们!快跑啊!荒匪杀过来了!被俘的混蛋们没血性,将我们出卖了!”
如卢雨所料,泺军营地内乱成了一片!
有几人正坐在火堆旁烤着剥了皮的田鼠,听到了卢雨的呼喊之后,最先想到的不是拔刀御敌,而是争抢起尚未烤熟的野味来!
也不能怪他们,只因为实在是饿得不行了!
觉悟高一些的,拔了刀准备迎战,却被惊惶乱窜的同袍给撞翻在地。
卢雨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引敌军将官自己出来。这样混乱的场面,也只有那位万骑长才能将之控制了。
“慌什么乱什么?!”伴随着一阵怒喝,有位壮汉从一处营帐中走了出来,“列队!”
上官发怒,没有人不怕。泺军兵卒们渐渐安静了下来,列好了队伍,低垂着脑袋,等着挨骂。卢雨将火把丢到了地上的火堆里,也混进了队列,站到了最后一排最后一个。目光一扫,便算出了泺军人数。
十个一排,总计站了十二排多两个,再算上自己和前方壮实的万骑长,总计一百二十四人。
卢雨计算人数的时候,泺军万骑长已先一步算出了人数。
正好!不多不少!
万骑长左手按在腰间刀柄上,左右踱步,也不说话。一阵沉默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荒匪人呢?没有吧!方才是谁妖言惑众扰乱军心,自己站出来,老子赏你一个痛快!”
等了片刻,见无人出列,万骑长猛地抽出了佩刀,“好!这是你自找的!待会儿被老子揪出来,让你好好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万骑长提着刀,从第一排第一个开始,挨个让军卒们出列上前,放声高喊“快跑啊”三个字。
“快跑啊!”
“快跑啊!”
军卒们一个一个地上前喊,不多时就轮到排在最后一个的卢雨了。他提前在地上抓了一把尘土,胡乱在脸上左右上下抹了几下,然后出列走到了队伍前方,面对着泺军的万骑长。
正准备粗着嗓子喊一声,却听到不远处有人跑了过来。等那人到了近前,才发现是之前蹲地“噗噗”的那名泺军。与万骑长说了缘由,得到同意后便站到队伍中去了。
万骑长眼睛微眯,立刻就察觉到是有人混进了队伍中!刚才军卒们挨个上前,都是熟脸,只有眼前的这人有些面生。不用想了,一定就是他!
“说!你是谁?!”万骑长将刀架在了卢雨脖子上,冷笑着问道。
此处有百余名部下,万骑长根本就不担心卢雨这位来路不明的人能搞出什么动静来!
卢雨暗暗运起了赤辉功,护住了脖颈,然后朝着对方一抱拳,镇定自若地说道:“我是流关的守军,此次过来是替我们守将与万骑长和谈来了。”
“你混进我的队伍里,有何意图?”
“我们守将说了,泺军悍勇,我不换身衣服的话,恐怕刚接近营地就被你们给围杀了!哪里还有机会开口说话呢?”
“哈哈哈哈!我军悍勇,你们知道就好!”万骑长仰面大笑,“不过,流关守将已空缺了数年,怎么今日突然就有了守将?你不要再虚张声势了!而且依我看,也没什么好谈的,你们等着关破人亡吧!”
“万骑长,贵军也就这么百十号人了,今日又丢了攻城的大树干,想要拿下我流关,不是易事!”卢雨开始劝说。
万骑长眼珠子一转,说道:“援军已在路上,不日便踏平流关!”
“中北部边境,双方打得胶着,都不可能再分出援军过来了。这一点,你我都清楚!”卢雨盯着万骑长的眼睛,继续说道:“两国重要城池都在中部、北部,流关之战,对两国来说,实际上可有可无!流关下的累累白骨,死得不值!”
万骑长却不这么认为。中、北部边境打得激烈,双方都讨不到好处。而流关这边打了近一年,好不容易熬到了今日,所剩兵力几乎是对方的十倍!只要再弄出几根粗壮的大树干来,冲破了流关大门,就赢定了!
双方交战,我率先攻入敌方领土,此功甚大!
“本来,你作为谈判使者,是不该杀你的。”万骑长面露凶相,“只怪你已看到了我方营地的情况,不能放你回去了。奈何又无多余粮草,只能送你上路了。”
卢雨面露难色,“万骑长大人,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本官的刀,锋锐无比。你放心,不会感觉到痛苦!”万骑长扬起了刀,双手握着刀柄,朝着卢雨的脖子挥砍而下。
卢雨站在原地,双眼直视着泺军的万骑长,不闪也不避,任由对方的刀刃砍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怎么回事?砍不下去了?!竟也撤不回来?!好像有一只力量无穷的手抓住了我的刀刃!
“啊!”就在万骑长惊愕时,卢雨朝着他大喊了一声!
“我操!”万骑长吓得松了双手,往后退了数步,瞪大着双眼看着眼前的人,惊恐不已。
卢雨一歪脖子,压住了刀刃,双臂向前伸出,双手呈爪,又吐出了舌头!上身向左一歪,再向右一歪,看起来十分僵硬。脚步踉跄,一步三晃,转身朝向了泺军队列。
“还~我~命~来~~~”声音颤抖,与火堆里的“噼啵”声交融在一起,格外瘆人。
一阵暖风吹过,火苗齐齐倾倒!
“索~命~!冤~魂~!难~散~去~!夜~半~三~更~随~风~来~!”
卢雨双手搭在了之前一同撒尿的军卒肩上,赤辉散出,若隐若现的红雾将二人裹在了一起。
“兄弟~一起去阴曹地府吧~我死得冤~缺个伴儿~”
军卒看着自己身上的红雾,心道这难道是我的血吗?在慢慢蒸腾?血气冒完,我是不是就成了干尸了?
“鬼啊!”军卒大喊一声,转身想跑,奈何两腿发软,“砰”的一声重重趴在了地上。
卢雨顺势也趴了上去,做起了啃咬的动作。
“鬼啊!”
“吃人了!”
百十军卒乱作了一团,朝着各个方向玩命地狂奔起来,比之前听到五百荒军袭杀而来时更混乱。八壹中文網
卢雨见身下的军卒没了动静,心想应是惊吓得昏了过去。于是双手撑地发力,身体直直地竖了起来。
僵硬地调整了方向朝着万骑长,正要一步三晃过去,却听到地上的军卒从屁股处发出了一连串的声响。
“噗~噗~呲~~~噗~!”
他娘的,还好老子起来得早!
卢雨暗骂了一声,朝着万骑长摇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