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守阁,雷电真和狐斋宫并不在这里,只有笹百合,穿着一身款式古老而装饰华丽的铠甲,站在阶下和回到了一贯位置的将军说着话。
他虽然站在阶下,态度却没有刻意的恭敬,表现得很随意。
将军一开口,那柔和的语调,就暴露了她是影的事实……但她如今用的确实是作为将军的身份:“笹百合,你要像曾经那样,到幕府中来当个大将吗?”
友人归来当然值得欣喜,但之后的安置,无论是作为将军还是作为笹百合的友人,影都需要负起责任来。
笹百合如月玉颜拂过一抹淡笑,心中似乎已有决意,道:“请将军恕罪。大魔神手下,恐怕不会有曾经那样的纷争了……”
“在回到这个世界的期间,我看到了这些年发生的,关于我的事。”
他的眼中闪烁着幽远深邃的光芒。像是想起了什么值得怀念的美好事物。
“我曾被祭奠,被神化,受世人敬仰……最终又被慢慢遗忘。笹百合曾经的故事,已经完美落下了尾声。”
如今流传下来的,关于笹百合的讯息,早已所剩无几……对旁观者们来说,胜利永远比失败更加引人注目,但对于故事中的人啊,而失败却比胜利来得更有滋味。
“既然如此,我亦无意世间诸事,今后就做一介浪客,好好看看如今的世界吧。”
说着,笹百合扶了扶腰间宝剑,作礼告退,转身朝天守阁外走去。
影似乎是对他的这种反应已经早有预料,并没有很惊讶的样子。
她叹了口气,话锋一转,突然道:“也好,去吧……不过,如今追随着我的那位天狗小姑娘,你一定也想看一看吧?”
“哦?有趣,天狗一族的后人……至今有依然在追随着您吗?”
笹百合微微一愕,他看到的故事一直到五百年前……稻妻正式建立后,天狗一族应该是已经隐退了才对?
随将军征战的使命已经暂时完结,影向的天狗们得享片刻的安宁……
影所庇护的,可不仅仅是人类,还包括一众妖怪们,正如璃月的帝君,也是仙人的壁障。
不过,笹百合并未太过在意,即使追随将军大人已经不再必要,但毫无疑问的是,这种追随永远会是天狗一族的荣耀。
影兴致勃勃地为笹百合介绍道:“她的名字是九条裟罗,流落在外,被人类收养的一名天狗……哦,真巧,她来了,那我便不再多说,你亲眼看看吧。”
果然,天守阁的大门处,传来了轻柔的问候声。
在天守阁门外,不必高声言语,里面的将军自然能听到,而将军在里面更是颇有手段,可将声音传达来者的脑海。
所以,明明门口和将军所在的站台隔着一大段距离,她们却像是面对面对话一般。
“将军大人,祭典正在有序进行,不知您可有闲暇……”
来者正是九条裟罗。
她的声音有些拘谨,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来邀请将军大人陪自己……不,是提出自己陪将军大人视察祭典的建议。
“裟罗,进来吧。”
“是!”
九条裟罗没有犹豫……也没有犹豫的必要,推门而入。
只是她刚一走进来,面前便出现了一名陌生而强大的青年……那只和她类似的天狗面具,赫然昭示着他的身份——他也是天狗!
对方用平和而好奇的目光观察着自己……就像在看晚辈一样。
奇怪的是,裟罗对这种本应是奇怪的目光竟然没有感到丝毫奇怪。
一个陌生而强大的天狗,突然出现在天守阁……难道,是将军大人嫌弃我办事不利,要选出新的天狗替换我吗?
呼……也对,是我太过盲从将军的命令了,才令九条孝行顺利坑害了无数士兵,也许这是我应得的结果吧……
压下心中的忐忑,裟罗疑惑地朝将军大人问道:“将军,这位是?”
“吾名,笹百合。不必在意,我不会和你抢将军大人的。”
笹百合露出和熙的微笑,他虽然性子淡漠但不是冷漠,但并不难接触。
影闪现到二人面前,安排道:“百合是我的一位故友,被困数百年后重新归来……总之,裟罗,既然你有视察祭典的安排,那不妨改成为我带他看一看如今的稻妻吧。”
“是。”
裟罗下意识地回应道……在排除心中的忐忑后,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天狗,她也很是好奇。
被困了数百年……看他身上的这股古老气息真的只有数百年吗?
而且,按天狗一族的寿命……数百年过去了,还可以维持这么年轻的姿态吗?
这里可没有赤王文明的遗迹,在稻妻,时间停止流逝这种事情,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
可不像须弥那里,有一个活生生的案例。
……
笹百合的话并不多,虽然说是裟罗陪着他观察如今的稻妻,但实际上他却是走在前面的人。
只见他随行随停,偶尔望着某个物非人非的地方,便陷入短暂的思索之中。
也只有这个时候,沙罗会为他讲解。那个方向是怎样的所在。
如今的天领奉行、千手白眼神像、各式店铺……
不过有时对方看向的位置,那里只是一棵樱花树,或者一片矮小的池塘……这种情况下,裟罗便无能为力了。
从远古过来的天狗和天狗少女相处得还算和谐,姑且是认识了彼此,但也仅此而已。
从天守阁到花见坂,两名天狗的脚程很快,不过一个时辰左右。
笹百合的眼中,一片安宁。
裟罗也不禁被其感染,享受起稻妻如今的欢乐氛围来……
不过很快,这片安宁就被一个有些吵闹的声音打破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九条天狗,这是谁呀?怎么和你一样,戴着那没有品味的面具?”
在门口罚站的一斗无所事事,眼见着令他魂牵梦绕般讨厌的九条裟罗路过,自然要搭讪一番。
“笹百合大人,请您回避一下……”
裟罗硬了。拳头。
“呵……无妨。到这里就够了,去继续你原本的生活吧。”
说着,笹百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这个鬼族小子,又感受了一下他身后店铺中那道神熟悉的气息……
他微微一笑,转身离去,不忘补充了一句:“对了,过多少次了,你不用称呼我为大人的。”
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人群中……隐约能看到一个,掉在地上、化为尘埃的面具。
此去,随风也随雨。
此行,无念亦无期。
……
而三天后,有一位俊雅公子,来幕府应征入伍……
归来又如何,相似的道路又如何,心有流浪,何处不是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