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湘茗想到燕嬷嬷睡下后容易惊醒,是以前保留下来的习惯,半夜总要进来看看她才能继续安睡。
也是几年前楼湘茗一睡不起,气息又特别虚弱,要不是燕嬷嬷有这个习惯,及时把大夫请来,或许她早就已经不在了。
虽然楼湘茗之后身子骨比以前好了不少,燕嬷嬷依旧没能改掉这个习惯,兴许是当时的事留给她的印象太深刻,叫人害怕得不敢一觉睡到天亮。
所以燕嬷嬷半夜听见楼莺莺院子里的动静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她附身小黑被护院追着跑,弄出来的动静可不小,侯爷这是睡死过去了吗?
楼湘茗恍然间想起当时在窗下听见楼莺莺跟丫鬟说的话,那浓郁的熏香底下烧的药粉是楼夫人送来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能让人夜里能沉睡不醒?
她张了张口想跟萧焰说起这事,却又把话咽了下去。
要是萧焰问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知此事,难道楼湘茗又要找借口或者直接说谎吗?
她唯独不想欺骗萧焰,一时有些为难。
萧焰看着楼湘茗的面色奇怪道:“侯爷素来睡得不好,之前几次三番去请了宫里的御医过来,依旧没什么起色。昨夜那么吵闹,侯爷却没醒来,估计春姨娘那边动了什么手脚。”
“听说春姨娘的院子香气扑鼻而来,好几个经过的小厮提起过这事,只怕这香气里面可能有古怪。”
见萧焰自个就猜测出来了,楼湘茗暗暗松了口气,顺着他的话开口:“四妹妹在楼家的时候最是受宠,身边带的陪嫁都是楼夫人的心腹。四妹妹自从进府后就没出去过,想必不管什么东西应该也是从楼家带过来的,又或是心腹从楼夫人手里弄过来。”
萧焰赞同她的话:“不错,我会让人从楼家开始查探的。”
楼湘茗一顿,想到去了三皇子身边的云山。
要不是云山什么都说出来,三皇子也不会察觉到黑猫跟自己之间的联系。
她对云山的感觉很复杂,说恨也不至于,但是总归有些厌恶和不欢喜了。
原本云山是萧焰身边第一得力之人,如今骤然离开就算了,还什么都敢告诉三皇子,就认定三皇子不会对萧焰不利吗?
还是说投靠了新主子就需要投名状,只要三皇子需要就好,萧焰的安危却是不重要了?
光是想想,楼湘茗就满心不悦。
萧焰看着她的脸色就猜出一二来,覆上楼湘茗的手背道:“不相干的人就别想了,总归心不在这里,强留也没什么意思。”
楼湘茗忍不住道:“云山毕竟在夫君身边好一段时间,云岩和云石进府之前,夫君身边只有云山,他知道很多事,要是都告诉了三皇子,会不会对夫君不利?”
“我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事,云山想告诉三殿下也没什么。”萧焰自认没什么不见得光的秘密,所以云山就算告诉三皇子什么,他也是不在乎的。
他去吩咐安危到楼家调查楼莺莺手里的东西,几天下来却一无所获。
楼夫人手里的确有些奇怪的药粉,却是生母去庙里上香的路上偶然帮了一个西域来的和尚得来的。
就连生母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轻易不敢用,却让出嫁的楼夫人压箱底收着,指不定什么时候能用上。
楼夫人没用上,就把东西送给了楼莺莺。
毕竟楼莺莺进侯府后,什么事都得靠她一个人了。
身份还十分微妙,幸好楼莺莺本事大,让定国侯看上了收为姨娘,不至于被秋姨娘过河拆桥丢了性命。
不过楼莺莺除了定国侯这个依仗之外,还需要膝下有子嗣才行。
只要有一子半女,她就能在侯府站稳脚跟,自此甚至是能在府里横着走,风光无限。
药粉的来历虽然清楚,但是那个偶然遇到的西域和尚就不知道从何而来,更不知道这药粉会不会有什么害处。
楼莺莺倒是胆大,直接就把药粉用上,量还不少,叫定国侯昏昏欲睡。
就连偷偷去屋顶上查探的暗卫闻着香味也差点中招,幸好身上带了保命的东西,关键时候用上叫自己清醒了,才不至于摔下屋檐被人发现甚至捉拿住。
武功高强的暗卫不过一会儿都受不住,更别提是定国侯了。
暗卫当中有一人熟悉制药,闻着味道能分辨出几种药材来,跟萧焰禀报道:“若是属下没猜错,里头的药材分开来并没有坏处,然而用在一出就会让人恍恍惚惚的,看到自己想要看见的人或者事,尤其心情极为愉悦又亢奋。用的次数长了,对身体危害极大,身子骨慢慢会变得虚弱,却叫人看不出不妥来。”
因为药粉原本是没有毒的,一般的大夫根本就不可能看出来。
只会觉得侯爷的身体慢慢变得虚弱,就像病了一样,缠绵病榻一阵子去世,谁都不会察觉出不对来。
“春姨娘用的药量太大了,若是长此以往,每天都给侯爷用上,不出半年,最多一年,就能让侯爷虚弱而死。”
萧焰听暗卫禀报的时候没避开楼湘茗,她听得目瞪口呆:“四妹妹这是做什么,想要侯爷的命吗?”
明明定国侯才是楼莺莺的依仗,侯府里谁都能出事,唯独侯爷不能。
不然侯爷一死,楼莺莺的身份尴尬,侯夫人若是还在,必然不会让她有好下场,更别提还有秋姨娘在旁边虎视眈眈。
要是生下如今腹中的孩子,跟萧焰和萧铭差了差不多一辈的岁数,侯夫人和萧铭绝不会让孩子平安长大的。
楼莺莺不傻,没道理会不清楚这些,难不成是不知道药量该怎么用,才会用得过量了?
楼湘茗蹙眉道:“夫君,我们要告知侯爷这件事吗?”
这事他们不好处理,还是让定国侯自己处置比较好。
萧焰却笑着摇头道:“我们若是告知侯爷,那么侯爷反问我们是怎么知情的,又该怎么说?总不能说我们私下秘密探了那个院子,没把春姨娘放在眼内吧。”
不用说,这么一开口,定国侯不发怒才怪。
到时候没叫定国侯感激,反而叫他们惹了一身麻烦。
楼湘茗想想也知道定国侯的性子,抿唇道:“那我们是不说了?然后让侯爷自己慢慢发现?”
突然睡得这样好,不管外面多吵闹都不会醒来,难道侯爷自己就不会怀疑吗?
萧焰又笑了:“侯爷素来自负,不会相信一个在他掌心当中的女人会对自己不利。”
定国侯不是有多相信楼莺莺的为人,而是觉得一个弱女子奈何不了他,也没胆子敢对他下手。
楼湘茗喃喃道:“侯爷如此自负,那我们说什么都是不对的。”
尤其楼莺莺在楼家的时候就跟自己不对付,到时候枕边风一吹,让定国侯误以为萧焰是嫉妒她腹中还没出生的孩子,又或是觉得楼湘茗是公报私仇该如何是好?
最好的办法是压根就装作不知道此事,不然很容易浑身是嘴都说不清的。
定国侯如此自负又多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该相信的话不相信,不该相信的却又自以为是!
把自己的性命玩儿没了,那也是定国侯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