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萧焰回来,看见的便是一桌子的银两和铜板,楼湘茗正点算得头也不抬。
小黑用爪子推着铜板玩,有一枚掉到榻下翻滚至萧焰脚边,他弯腰捡起用来逗弄小黑,问道:“娘子在做什么?”
楼湘茗把侯夫人今天的来意说了,叹气道:“我们只有这么点银钱,要在外头买一处小宅子却是不容易。京郊的小庄子或许还够,但是太远了,夫君去宫里当值就不方便。”
见她皱着眉头,萧焰无奈地伸手抚平:“娘子不必操心,镇国候让我们搬出去,不至于连一点银钱都不给,让咱们空着手走,出去被人知道后,肯定要被戳脊梁背的。”
镇国候还要脸面的,过继不成把人赶走,还让人空着手走,传出去也不好听,总要来点面子情。
楼湘茗却摇头:“京中的宅子都不便宜,我还带着燕嬷嬷和两个丫鬟,加上夫君的两个小厮和钱一,添上厨娘,另外小黑和另外五只猫儿。”
一进的小宅子她手里的银钱还买得起,但是这么多人,没个大点的房子就很难住开了。
而且几只猫儿总不能连个溜达的小院子都没有,那就太憋屈了一些。
镇国候为了面子好看可能会给他们一点银钱,但是感觉并不会太多。
楼湘茗也不想收下镇国候的银钱,实在不想再跟他家沾上关系了。
萧焰却看出来了,笑道:“我们总归要走,跟镇国候闹翻实在没必要。镇国候不管给什么,娘子都只管收下便是了,有的是他们后悔的时候。”
见他不在意,楼湘茗便点点头。
萧焰又道:“宅子我已经让钱一安排好了,娘子不必操心,只让人收拾行李准备随时能搬家就行。”
闻言,楼湘茗满脸诧异:“夫君这宅子是怎么买下的?”
银钱全都在她手上,萧焰连当值的月银都送到这边来,说是家用。
楼湘茗都存了起来,萧焰也没让人过来取走的。
他笑道:“是三殿下送的宅子,原本是瑜妃娘娘送给侯夫人的,后来侯夫人当作陪嫁,一直空着,却让人时常打理着,叫人打扫一番就能直接住进去。”
楼湘茗挑眉,这宅子原本是瑜妃买下送给侯夫人这个三皇子的乳娘,侯夫人如今又做人情送到他们手上。
侯夫人这是觉得不好意思,借着三皇子的手送赔罪的礼物来了?
“既然是侯夫人的陪嫁,我们拿着是不是不太好?”
萧焰摇头:“在三殿下面前过了明路,这就不是侯夫人的陪嫁,而是三殿下买来的送给你我的宅子,用来照顾就快流离失所的表亲。”
三皇子当然不想自家表亲过得那么落魄,被皇帝知道后还以为他冷心绝情,连一个表亲都不愿意出手帮忙就不好了。
侯夫人愿意让出宅子,也算是给萧焰的封口费,叫他以后不要在皇帝面前说镇国候的不是。
楼湘茗听得笑了:“这宅子我们要是不收下,镇国候和侯夫人都要难以安枕了吧?”
萧焰也笑了:“是啊,为了两位好,我们就勉为其难收下吧。”
侯夫人果然很快送来房契,楼湘茗笑着收下,送来的嬷嬷暗暗松了口气,就怕她拒绝。
楼湘茗原本想拒绝的,不过听了萧焰的话,加上两人手上的银钱的确不就手,就没清高地拒收了。
萧焰特地请了一天假用来搬家,恰好皇帝忽然想起他来,派太监总管去把人请来,却得知他不但没来当值,还请假搬家,顿时想起镇国候请旨过继族里的一个稚童,脸色顿时有些不快。
皇帝是明白镇国候当初会过继萧焰,是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
过继这么大的儿子,的确让镇国候这个当便宜爹爹的有些尴尬。
换作皇帝都觉得过继萧焰根本是不可能养熟,还不如过继一个无父无母的几岁孩子,年纪不大,记事不清,以后会一心一意奉两人为亲生爹娘一样。
“萧焰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
挥退伺候的人,皇帝问起心腹太监。
太监直接就跪下了:“年岁太久,当时宫里伺候的下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老奴没能找到线索……”
皇帝也知道是为难人,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了,如果瑜妃是故意的,绝不会留下任何一点把柄。
“你说他们两个都是朕的孩子,还是两个都不是?”
心腹太监匍匐在地,压根不敢回答。
皇帝也没让他回答的意思,更像是自言自语:“宫里找不到蛛丝马迹,就从以前的定国侯府那边下手,看看有没伺候的旧人留下。”
心腹太监应下,又道:“原本的定国侯府改建完,因为萧家二公子只是白身,无官无爵,府里就余下一个不违规的院子。”
偌大的侯府最后只剩下一个院子,萧铭如果有点骨气就该搬出去才是,可惜他非要继续住着不肯走。
内务府改建的人还不能直接赶他走,只能一个劲请心腹太监在皇帝面前问上一句究竟该怎么办。
皇帝一听就明白了,笑骂道:“总归是定国侯最后的一点骨血,白养着不好,直接封官也不好越过他的兄长。”
萧焰只是个芝麻小官,萧铭更不能超过太多。
“外放的地方哪里有空缺,就送他出去。”
皇帝发了话,户部很快就找到一个空缺送了来,八品小官,在大南方不大的小县城。
光是从京中过去任职,路上紧赶慢赶都要走上半年。
萧铭接到任职原本还挺高兴的,就算官职再小也是官,一看居然这么远就跟流放没两样,顿时又气得砸了一套最喜欢的茶具。
他身边如今只得一个楼思茹,她硬着头皮劝道:“老爷去地方做得好,不到两年就能评点高升了。”八壹中文網
“高升?凭什么他萧焰就能留在京中当官,还能进宫去,我就得去那流放之地当个八品芝麻小官?”
萧铭的声音很大,吓得楼思茹脸色都白了,生怕隔墙有耳:“老爷,这都是皇上的旨意。”
“皇上的旨意?恐怕是我那好大哥在皇上面前说了我的坏话,才让人送了这么一个八品小官来羞辱我!”
他越想越是生气,又开始拼命砸东西,一不留神一个花瓶砸到楼思茹后边的墙上,碎片炸开划破了她的面颊,顿时鲜血如注。
“姑娘!”伺候的嬷嬷面无血色地扑过来捂住楼思茹的脸颊,可惜鲜血止不住,顿时染红了她的掌心。
萧铭是没资格请御医了,也不当一回事,只觉得晦气就打发楼思茹出去了。
楼思茹手里的银钱早就被萧铭搜刮走,全拿去花天酒地,连个大夫都请不起。
身边人咬咬牙,楼莹莲出嫁后跟着武官的夫君去外地任职了,只能求到楼湘茗的面前。
楼湘茗听说后吓了一跳,赶紧让燕嬷嬷去请了相熟的大夫去看楼思茹。
紫藤跟着过去的,回来的时候忍不住唏嘘:“二姑娘的左脸好大一道伤口,大夫说就算上了最好的伤药,只怕也会留下疤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