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抬了抬眼皮,不悦道:“你的规矩呢?就这么闯进来想要质问朕吗?”
大皇子吓得连忙跪下道:“儿臣不敢,只是担心四弟住进宫里来,会惹来非议。”
朝堂上对萧焰的身份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早朝吵吵闹闹的,叫皇帝十分心烦。
难不成这些臣子当他是傻瓜,连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认不出来,随便就认一个回来吗?
虽说太子的确没瞧出来,但是萧焰的身份,皇帝派人方方面面都调查过,的确有极大的可能。
虽然不是十成十,然而超过八成,皇帝就不能让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
而且萧焰从小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如今苦尽却没能甘来,楼湘茗接着病了,叫他心力憔悴,一个劲派人到处找药材,一门心思想要救活妻子。
这样的赤子之心叫皇帝看着欢喜,宫里尔虞我诈实在太多了,能有这样一个孩子回来在自己膝下孝顺,皇帝也相当欣慰。
然而那些找事的臣子就算了,就连大皇子也开始质疑萧焰的身份,就叫皇帝十分不痛快了。
“有什么好非议的,难不成你跟那些臣子一样怀疑朕老眼昏花,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了吗?”
大皇子一愣,还想说什么,就被皇帝挥手打断了:“如果只为了这件事,那就没什么好说的,难不成朕让谁住进宫里来,还得你来允许吗?”
这话就诛心了,大皇子惊得脸色开始惨白,急忙认错:“是儿臣心急了,却是担心父皇……”
“担心朕?难道不是担心萧焰一直住在宫里面,得了朕的偏爱,动摇了你的地位?”
皇帝盯着大皇子,见他面色慌张,便叹气道:“回去吧,别听风就是雨,看你三弟就没急冲冲跑进宫里来,你身为大哥也该稳重一点。”
被皇帝用三皇子来比较,大皇子一颗心掉到崖底。
在父皇的心里面,他连三皇子都比不上了吗?
大皇子茫然地出宫,被不少眼线盯着,很快就传到三皇子的耳边。
皇帝训斥大皇子的话也一并传了过来,叫三皇子发笑了:“大哥的确该稳重一些,总是被人当枪使,这脑子该补一补了。”
大皇子这么急着进宫,肯定是身边人撮合的。
偏偏他耳朵软,幕僚和枕边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简直是猪脑袋!
三皇子深以为耻,根本不想认大皇子这么一个兄长!
连大皇子都被皇帝训斥,驳回了萧焰搬到宫里的事,其他大臣自然不敢随便出头。
第二天萧焰就带着楼湘茗顺顺当当搬进宫里,他打横抱着楼湘茗,小心翼翼把她送到马车里面。
马车里特地铺上了厚厚的被褥,稳稳当当的到了宫里,萧焰又抱着她上软轿,叫楼湘茗脸红红的有些羞赧。
只是没等到地方,楼湘茗又睡着了,萧焰轻手轻脚把她放在床榻上。
燕嬷嬷仔细给楼湘茗掖了被子,又让紫藤小心把小黑放在她的枕边,这才出去跟萧焰禀报道:“院子都收拾过了,外宫只是臣子留宿,房间不多,这已经是最大的了,也仅仅三个房间。”
萧焰点头道:“我跟娘子住在这边,紫藤和香兰陪着燕嬷嬷住一块,钱一、云岩和云石住一起。”
最大的房间自然是他们夫妻二人的,余下的两个小点的房间则是分别了伺候的丫鬟和小厮。
燕嬷嬷等人的房间要靠近一些,也能方便照顾楼湘茗。
这个安排跟燕嬷嬷想的差不多,让紫藤交代下去,叫大家简单收拾一下便住下了。
楼湘茗住在外宫,方便院首过来诊脉,不需要出宫门再坐马车到萧府。
院首这回把脉后神色却有些凝重,欲言又止的样子叫萧焰不喜。
“大人有什么直说就是了,没必要吞吞吐吐的。”
作为御医从来都是十分的话只说六分甚至五分,就是害怕担责任。
萧焰神色隐隐带着冷意,院首斟酌再三才开口道:“回四殿下的话,虽然有这珍贵的药材吊着,却总归只能暂缓四皇妃身上的病,没能彻底根治。”
拖得越久,楼湘茗依旧会衰弱下去,只是会稍微慢一些而已。
言下之意,院首也是束手无策了。
萧焰皱眉,想到三皇子提起的那个神医,便问了院首。
院首却茫然地摇头:“老夫从来没听说过这样一个人,不会是滥竽充数之徒吧?”
若是个庸医,萧焰眼巴巴将人请过来插手楼湘茗的药方,出了事算谁的?
于是院首赶紧劝道:“四殿下放心,听说皇上已经张贴皇榜,请各地能人之医者到京中来,或许其中有人能够治好四皇妃的病。”
虽然他并不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太医院已经集中了举国上下所有的名医,乡间的赤脚大夫能比他们还厉害吗?
御医都一筹莫展的病,院首并不觉得有人能够治好。
送走御医,萧焰一手扶额,顿时有种无力的感觉。
他做了那么多,也只能暂时延缓楼湘茗的病,让她勉强多活几个月,甚至是几年而已。
只要能救活楼湘茗,萧焰就算入地狱也是愿意的:“钱一,去三皇子府走一趟,跟三殿下说我答应了。”
钱一自然明白他答应的是什么,顿时满脸愕然。
之前萧焰才拒绝了三皇子,怎么忽然间又答应了?
他张了张口想要劝说,但是突然想到紫藤的话,顿时把想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萧焰做这个决定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哪里需要他这个属下来左右?
三皇子也没想到前后才多久,萧焰就改变主意了。想到刚才院首去给楼湘茗把脉,恐怕没说什么好消息,他这是慌了吗?
慌了才好,慌了才会不顾后果,慌了才容易拿捏得住。
心腹连忙笑着道:“恭喜三殿下,四殿下这是想明白了,除了三殿下再没谁更适合的。”
三皇子笑了,如果他能彻底把楼湘茗的性命捏在手里,还怕萧焰不听话吗?
楼湘茗醒来见紫藤神色有点奇怪,顿时追问一番,才得知萧焰答应三皇子要联手的事,不由皱眉:“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萧焰肯定不会随意宣扬,外宫的院子不大,难不成紫藤偷听回来的?
紫藤连忙跪下告罪:“是奴婢见钱一神色有异,于是逼问回来的。钱一也是担心,才会跟奴婢提了几句。”
“以后不要再多问了,夫君怎么做自然有他的考虑。”楼湘茗摆摆手,其实也不是不担心萧焰。
只是萧焰做的决定,必然是想清楚了的,不清楚所有事,她也不好做判断。
等萧焰回来的时候她忍不住问起此事,萧焰不悦道:“是谁在娘子跟前嚼舌根了?”
他明明不想让楼湘茗担心的,怎么这事还是叫她知道了?
楼湘茗倚在萧焰的怀里,没好气地道:“这院子不大,伺候的人又是忠心耿耿的,肯定不会宣扬出去。就是我见着他们脸色担忧,也是担心夫君罢了。”
“娘子不必给他们说好话,什么事都能乱传,被有心人听见该如何是好?”外宫虽然因为他们住下了,外臣不敢过来,内宫的嫔妃也不好靠近。
但是来往的宫婢和太监却不少,谁听了一耳朵,有心人就都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