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好像后背长眼了一样,忽然仰头大啸。
骏马受惊,前蹄立起,不停嘶鸣。
刀三原本的动作因为骏马忽然停下来,险些被掀到地上,勉强抓住缰绳才算稳住。
白虎因此躲过了匕首,跃前了好几丈之外。
等刀三稳住骏马再去追的时候,白虎已经跟追上来的萧焰汇合了。
萧焰单手把楼湘茗从白虎身上捞到马背,搂在怀里低头问道:“没受伤吧?”
“没事,”楼湘茗摇头,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刀三又追上来了。
她已经救下,刀三再没了筹码,只能束手就擒。
御林军把刀三团团围住,想必刀三也明白无力回天了,匕首一转就直接刺向自己的咽喉,眨眼间就倒下没了声息。
萧焰急忙用大掌捂住楼湘茗的眼睛,没让她看见这血腥的一幕:“我们回去吧。”
他用披风把楼湘茗从头到脚裹了起来,不再让人看见她头上的耳朵。
只是楼湘茗心里明白,一路被刀三挟持走来,该看见的都看见了,再捂住又有什么用呢?
她心事重重被萧焰带回了宫里,只是一排排大臣跪在宫门口,显然是想阻拦。
“皇上,她生而妖孽,就不该再进宫里来。”
大臣们匍匐在地,再三劝阻萧焰放弃楼湘茗,回头是岸。
明显他们都觉得楼湘茗就算不是妖女,也是妖怪,不能继续留在萧焰身边的。
萧焰如果是新君,身边怎能有一个妖怪的妻子?
他在马背上俯视着跪下一片的臣子,冷笑道:“当年要不是她,我就不可能活着,你们是想让我恩将仇报?”
大臣面面相觑,又道:“只是让这位……离开京中,皇上找个合适的地方安置便是了。”
既然有恩,那就不伤了楼湘茗的性命,叫她锦衣玉食一辈子,算是仁义至尽了。
萧焰唇边的冷笑更深了:“关起来一辈子,然后叫报恩吗?说出来真是可笑,你们也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这哪里是报恩,报仇还差不多。
但是大臣们愿意留楼湘茗一命,却是不敢随意放她离开的。
要是她心里不痛快,然后跑出去害人性命,又或者跑回来害他们的性命该如何是好?
虽然楼湘茗看着无害,然而刚才听闻有无数的黑猫偷袭刀三,要是她能号令所有的猫儿,岂不是家中不得安宁?
猫儿不同人,防不胜防,谁知道屋檐和围墙上跑来跑去的野猫居然能够伤人害人的?
他们甚至担心这些猫儿听见什么,楼湘茗也是知道的,这让人实在惶恐不安。
萧焰自然看出这些大臣在畏惧什么,只挥手让御林军清出一条路来:“既然你们不赞同,那么头上的乌纱帽就留下吧。不愿意跟着朕,不愿意让她在朕的身边,那就自请离去。”
不过是一些臣子罢了,走了便走了,找让新的顶上就是。
有大臣气不过,直接摘下头上的乌纱帽交给御林军,甩袖离开。
也有犹豫的,左右张望,却是不敢有动作。
甚至有低着头不吭声,并没有那个气性,又或者觉得劝阻萧焰需要徐徐图之,若是没了这身官府,又如何能到萧焰跟前去继续劝说呢?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离开了一部分,大部分还是留下的,主动让开一条路来。
萧焰带着楼湘茗回到寝殿,挥手让伺候的宫人退下,只让燕嬷嬷进来。
他摘下披风,仔细查看楼湘茗只有些小伤,便让燕嬷嬷扶着她去沐浴,用艾叶洗洗,去一去晦气。
燕嬷嬷看着楼湘茗眼圈都红了:“幸好夫人没事,不然老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楼湘茗才担心道:“嬷嬷被打晕了,是伤着后脑勺吗?如今可是伤好一些了?”
“院首大人送了上等的伤药来,已经不怎么疼了,就是担心夫人,幸好夫人能平安回来。”燕嬷嬷老泪纵横,内疚自己居然没能阻拦住刀三,叫他得逞,把楼湘茗掳走的。
“嬷嬷不必愧疚,刀三有备而来,又防不胜防,我也是大意了。”就连萧焰都没想到刀三会如此胆大,楼湘茗柔声安慰燕嬷嬷。
她简单沐浴后出去,就见萧焰沉着脸:“皇上,要不还是将我送去萧府安置,在宫里怕是要惹来是非。”
“不,娘子就留在宫里。”毕竟没有比皇宫更安全的地方了,让楼湘茗一个人在萧宅,才是让他不放心的。
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趁夜闯进去伤害楼湘茗?
那些人疯起来,怕是不会把人命当回事。
“娘子就跟朕一起,住在寝殿里面。宫里守卫森严,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敢在这里对娘子动手。”
但是出宫后,那就未必了。
萧焰琢磨着该怎么让那些大臣闭嘴,就见楼湘茗满脸担忧,伸手揉了揉她的耳朵:“别怕,有我在,他们成不了什么风浪的。正好有些人早就该换下去了,不肯听话的大臣我也不需要。”
“这些人趁着我刚登基就指手画脚,想着我是软弱可欺之人,若是我退一步,他们就能得寸进尺了。”
所以萧焰不能退,也绝不会把楼湘茗交出去的。
正如他之前所说,楼湘茗是自己的恩人,也是他的妻子,如何能把人交给那些想害死楼湘茗的大臣?
萧焰伸手抚了抚楼湘茗的小腹,让院首过来把脉。
院首把脉后皱眉道:“夫人受惊,如今也不好喝安神药,得卧榻歇息才是。”
萧焰点头,挥手让他下去,回头却见楼湘茗满脸纠结之色:“怎么了?院首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楼湘茗想了想,把刀三告诉她的话复述了出来:“先帝的死,院首真的帮皇上瞒下来了吗?”
“血玉吗?”萧焰把血玉早就摘下来放进锦盒里面,出了刀三的事,他就知道问题是出在这块血玉上了。
“院首很聪明,知道这件事他若是开口,一家子的性命都要不保了。”
先帝都死了,院首又不是急着要去黄泉路上继续伺候先帝,自然就瞒了下来。
“皇上不跟院首解释一番,免得他误会吗?”
楼湘茗皱眉,想必院首会怀疑先帝的死是萧焰主动谋划的,这明明是刀三动的手脚,凭什么让萧焰来背这个黑锅?
萧焰倒是笑了:“没什么好解释的,成王败寇,父皇也是如此。”
被刀三算计,一环扣一环,是萧焰没发现,先帝也是这样。
先帝输得彻底,原本就虚弱,如今也不过是提前走了。
“院首很清楚,先帝再怎么养着,只怕撑不过三五年。到时候我要问罪,他第一个就要遭殃。”
还不如这时候帮他瞒下,萧焰承这个情,就不会对院首动刀。
若是院首不知趣,对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就不要怪萧焰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