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珠深着眼,看他笑得狷狂又愉悦,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意气风发。
惊才绝绝的青年,倾城明艳,洒脱不羁,鲜少这般张扬地表达自己的内心。
她真想再怼他几句,可张了张嘴,却舍不得再说一句重话。
死一个算命的胡先生根本就不算什么,可他如此一闹,就坐实了劫囚造反的罪名。
她不值得他这样做。
况且萧玉翀就在现场,以他阴毒睚眦必报的心性,是绝对不会放过抓他把柄置他于死地的机会的。
“殿下准备如何收场?”
萧长荆见她愁眉不展,乌黑的眼眸里满满都是对他的担心,他眼尾撩撩,笑得愈发自在,浑身都舒坦。
“我怎么知道?收场的人还没来。”
夏东珠一口气瞬间憋在嗓子眼。
敢情他就是胡来,根本没有后手。
“你不要命了吗?敢这样胡闹。”
夏东珠眼光四处瞟瞟,压低声音,“你赶快找个由头撤,众目睽睽,二皇子不敢对你怎样。反正胡先生死了,他刑部刺杀百姓也有错,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咱俩不能都栽了,总得有人替我收尸……”
听到她嘴里嘣出‘胡先生’三个字,就知道她已猜到他所做的障眼法,萧长荆就更乐了,他与她真是心意相通,堪称绝配。
他伸出手,似乎想宠溺地揉一把夏东珠的脑袋。
蓦然发现处境不对,立马改为将手重重拍在囚车上。
“傻瓜,爷是男人,懂不懂?”
是男人就不能任由心爱的女人受罚而无动于衷。
夏东珠急得不行,正要再劝,突然前方传来韩公公尖细的嗓音,“皇上到……”
夏东珠立马感到头皮发麻。
真是害怕什么来什么,皇上一来就更不好收场了。
她不由一啐,“这就是殿下所说的收场之人?”
萧长荆轻嗯一声,抿抿嘴,眸光眺着皇上明皇的华盖,幽幽地道,“或许是来杀头的人。”
夏东珠一听心更凉,她焦躁地用身上的枷锁撞击着囚车,眉一皱,再劝。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殿下懂不懂?咱俩都死了,以后都没人给我烧纸钱。”
萧长荆脸一黑,“闭嘴!你死了,我还要青山干什么?!”
夏东珠心一跳,呆呆地看着他。
萧长荆却蓦然敛了轻松的神色,眼眸深沉地望着皇上的方向,“一会你听我的,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做。”
他话一落,就听到刘白金撕心裂肺的哭声。
“皇上,救命啊皇上,青城王要杀老臣……”
皇上驾到,皇城司自然也不能再围困着二皇子和刘白金。
刘白金一得到自由,立马没命地往皇上面前跑。
他官帽掉了,一只靴子也跑掉了,他根本不管不顾,好像皇上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此刻他的官威,他的威严,他的颜面全不要了。
当着全街百姓的面,狼狈的就像一条丧家犬。
萧玉翀弹了弹袖子,目光阴滑地扫了萧长荆和夏东珠一眼,慢条斯礼地向皇上走去。
今日萧长荆必死无疑。
一直都不在萧长荆攻击目标之下的曹进,在保持了许久的沉默之后,赶在刘白金和萧玉翀之前,率先走到皇上面前,跪下叩拜后,谨慎地道。
“启禁皇上,臣认为这是一个误会……”
曹进说着,飞快地将御街发生的事向皇上简略说了一遍。
皇上一张脸阴晴不定。
街上的老百姓都跪伏在地,没人敢抬头看天子御颜。
皇上的御驾就停在前方,与夏东珠的囚车有一段距离。
因囚车污秽,皇上的御驾自然不能靠近。
夏东珠有些冷。
虽然雪停了,阳光明艳,可到底是春寒料峭,夏东珠穿着犯人单薄的囚衣,离开了那件狐裘。她站在囚车里瑟瑟发抖。
皇上的目光犹如实质地射过来。
“青城王上前说话。”
皇上的声音带着怒气。
此时刘白金和萧玉翀已经跪到了皇上的面前,刘白金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添油加醋将青城王的恶行数落了一遍。
萧长荆早已下马,闻言阔步上前,远远跪下。
“微臣见过陛下。”
皇上一怔,微微眯起眼。
陛下这种称呼,是更为正式更为郑重的称呼,只有在上朝或者商议重大事情的时候才会用。
而萧长荆此刻如此郑重叩拜,让皇上不得不重视他将要说的话。
“为何不近前说话?”
萧长荆抱拳低首,“臣有罪,不敢近前。”
皇上冷嗤一声,“何罪之有?”
萧长荆沉声,“‘济世堂’和夏娘子与毒杀太子一案无关,臣不想寒了百姓的心,故请陛下降罪。”
萧长荆的声音洪响,坦坦荡荡,街上的百姓都听见了。
他们不由感叹,青城王仁厚大义,令人敬重。
皇上坐在高高的轿辇上,看着这个自己最信任最疼爱的侄子,浓眉紧紧皱起来。
“父皇,青城王肆意妄为,明着是替‘济世堂’求情,实则是为一已之私,救自己的女人。父皇英明,可不要被他骗了。”
萧玉翀太小解萧长荆的狡猾,也太了解父皇对他的偏袒,是以不得不开口辩解。
皇上闻言冷哼一声,瞅着萧长荆。
“为了一个小娘子,就不顾体面当街劫囚,是当真以为朕不敢办你吗?”
萧玉翀勾了勾唇。
“臣不敢。”萧长荆没有抬头,依旧保持请罪的姿态,可声音却清越,带着恳求。八壹中文網
“陛下如何处置微臣,臣都甘愿受罚,但求陛下放过‘济世堂’和夏娘子……”
自小到大,萧长荆一身傲骨,从不肯求人。
皇上脸色不好看,眼眸中滑出一抹锋锐,“若是朕一定要杀他们呢?”
萧长荆眉心一皱,竟然慢慢站起身,横剑挡在夏东珠囚车前。
“陛下要杀,必先杀我……世上无正义,律法不严明,百姓苦。臣愿意用自己的一腔热血还天下清明。”
萧长荆的话不可谓不惊世骇俗。
堂堂皇家贵胄青城王,竟然为了百姓,为了正义,不惜身以身试法!
抛却自己所有的体面和骄傲,胆敢与皇上作对。
皇上愣住了。
百姓愣住了。
夏东珠更是愣住了。
她瞅着萧长荆站在她面前横剑相护顶天立地的姿态,眼眸一热,深深低下头。
这个男人,可真是……
这份情,她要怎么还?
而萧玉翀却阴沉了脸,萧长荆可真是狡猾至极。当着全街百姓的面,将劫囚说的大义凛然,真是可耻。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皇上咬着牙,是人都能听出他被气的不轻,声音带着愠怒。
跪伏在地上的老百姓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他们都替青城王捏了把汗。
可即便如此,依旧没有改变萧长荆的决心。
他掷地一声,气势绝决,“臣说,要杀他们,必先杀我……”
皇上坐在轿辇里许久都没有说话。
御街上落针可闻,可那压抑的气氛让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萧玉翀眼珠子转了转,抬脚踢了下刘白金。
刘白金一怔,立马醒悟,戴正帽子,套上靴子,又整理了下官袍,底气足了许多。
“皇上,即便青城王重情重义,但也不能蔑视国法,蔑视皇上啊!若是人人效仿,那天下岂不大乱?!”
萧玉翀心里痛恨萧长荆,恨不能他被碎尸万段,可他心里很清楚萧长荆在父皇心中的重要。
有些话他不好说,但刘白金可以。
刘白金说完就偷瞄了下二皇子,萧玉翀对他赞赏地轻点下头。
刘白金的腰杆立马更直了。
有皇上在,萧长荆不敢杀他,他也必须挽回自己的尊严。否则,今日之事,他一定会被全朝同僚耻笑死。
萧玉翀接过刘白金的话轻轻道,“刘大人所言极是,父皇,今日青城王公然劫囚,影响极坏。若是天下都效仿,律法严明何在?”
他与刘白金一唱一合,皇上闻言更是缩了缩眼眸。
他看了萧长荆一眼,突然冷冷一声,“阿荆,你此番作为,让朕如何饶你?”
听皇上的意思定要重罚。
萧玉翀和刘白金对视一对,二人眼中皆有得意。
萧长荆面不改色,义正严词,“该我承担的责任,我认。只要陛下放过‘济世堂’和夏娘子,任凭处置。”
萧长荆一副铁了心肠的样子,让夏东珠有些着急。
她不由晃动了下囚车,“喂,你不要太固执,先自保,才能救我。”
萧长荆哼了一声,“若保不住你,我保自己做什么?”
夏东珠一怔。
可现在皇上已经骑虎难下,有萧玉翀和刘白金在旁边煽风点火。还有无数百姓围观,皇上就像被架到火上烤,想饶他,都不能。
他若再不服软,火上浇油,势必引火烧身。
果然,皇上怒不可竭,“岂有此理!不可救药的东西,你是在逼朕对你重罚吗?”
夏东珠见萧长荆硬着脖子还要同皇上论理,她不由将脚伸出囚车踢了他一脚。
“你闪开,我来同皇上论理……”
反正她对太子之事问心无愧,不怕说实话。
“闭嘴!”萧长荆头也没回,冷斥一声,“有我在,轮不到你出头。”
“我在为自己出头,与你何干?”夏东珠恼了。
萧长荆微偏头睨了她一眼,“那本王做事,又与你何干?劫囚的人是我,皇上要罚的也是我,你别拖本王后腿。”
萧长荆是君子,一诺千金,他要护着她,即便是死都不会回头。
可她不能让他死。
既然皇上下不了台,那她就来做这个台阶。
于是夏东珠根本不顾萧长荆反对,双手扶着枷锁后退两步,一下子跪倒在囚车里,扯着嗓子就喊。
“皇上,民女冤枉啊!求皇上救救民女,救救‘济世堂‘韩先生,杜掌柜……我们是被人陷害,无处申诉,求皇上为民做主。”
夏东珠说着,向皇上嗑头。
只是她脖子上架着枷板,头根本触不到地,可她依旧做着嗑头的样子,将沉重的枷锁往囚车底部使劲地撞。
皇上终于注意到她了。
夏东珠跪在囚车上,双手扶着枷板,喊的撕心裂肺。
“皇上,民女初来乍到,来京城还不足两月,根本不认识太子殿下,更不会害他。‘济世堂’的二东家韩先生和杜掌柜当初是看民女可怜,又见民女炮制药材手法独道,便让民女为‘济世堂’炼制‘消食丸’。我们炼制的‘消食丸’非常受百姓喜爱,年节时分,都被抢购一空,根本无毒。许多百姓都可为我们作证。”
“可刑部二皇子与刘大人却将韩先生和杜掌柜屈打成招,还未过审,就将他们打得遍体鳞伤,双腿折断……青城王仁义,实在看不下去,又看到百姓为我们请愿,这才不肯同二皇子和刘大人等人同流合污,请皇上明察。皇上若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请皇上放过青城王……”
皇上望着跪在囚车身子单薄的小娘子,皱眉。
不是杖刑吗?
怎么弄的跟生离死别似的。
皇上听了有些窝火。
为了平熄此次事端,他已经权衡利弊,自认做了最妥善的安排。没想萧长荆这个臭小子,依旧不顾体面,竟然做出劫囚的事来。
这就是他所说的试目以待?
哼,简直是愚蠢至极。
这不是明明白白让人抓住把柄吗?
皇上脸子一阴,“既然你们一个个争着抢着要受罚,那朕便成全你们。将这个夏娘子拖下去,立即行刑。萧长荆——押入皇城司大牢,没朕的旨意,不准放出来。”
“皇上不要啊!民女是冤枉的,青城王更冤,皇上你要明察秋毫啊!”
夏东珠虽然喊的撕心裂肺,但只要萧长荆没事,她甘愿受罚。
被打屁|股,丢人就丢人吧!反正她的名声已经很差了,也不在乎更差。
“萧长荆,还不赶快向皇上谢恩。”
夏东珠生怕皇上改主意,立马催促萧长荆。
萧长荆回头睨了她一眼,“皇城司是我的地盘……”
夏东珠一怔。
随后她‘扑噗’一笑,皇上还真是可爱,他这样做,不就等于是把萧长荆送回家了吗?
皇上真不是一般的偏爱他。
夏东珠彻底放下心来。
但萧长荆却突然高扬一声,“皇上,你怎么罚臣,臣都无怨言。可夏娘子却不能打……这件事‘济世堂’和夏娘子本就冤枉,真凶还在逍遥法外,这样做,岂不是让仇者快亲者痛吗?”
皇上立马感到脑浆子痛。
这个臭小子,朕已经给了台阶下,他还偏要飞蛾扑火。
萧玉翀又踢了刘白金一脚。
刘白金咳嗽一声,“皇上,这事也不能这么算完,今儿青城王可是明目涨胆的劫囚,是枉顾律法,是造|反。皇上必须重罚,以儆效尤。”
皇上的脸子立马沉下来。
娘的,一个个都在逼朕。
皇上立马冲着萧长荆怒吼,“你已经是阶下囚,还想着替人出头?来人,赶紧将他扔进皇城司大牢。”
皇城司的禁卫看了看皇上,脚一抬又退了回来。
萧长荆又向皇上直言,“臣即便是阶下囚,若皇上不问青红皂白就对无辜之人行刑,臣不服!”
皇上一怒,“不服又怎样?”
萧长荆将手中的宝剑往半空中一劈,腰板挺直,“臣不服,便不会依从皇上所罚。”
萧玉翀听到这里,勾着唇已经愉悦地笑了。
萧长荆,原以为你很聪明,高不可攀,没想竟是个傻缺。竟敢执剑逼父皇,你是真嫌自己的命太长吗?
今日你就等着死吧!
刘白金立马瞄了二皇子一眼,这次不等他踢脚,他立马机灵地拱火,对着萧长荆手一指。
“呸,萧长荆,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皇上的话你竟敢不听,你就是抗旨,是死罪!妄图造|反,罪不容恕。”
现在连刘白金都认为萧长荆已经死定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皇上,让皇上难堪,他就是在找死。
夏东珠急得手心都出了汗,“喂,萧长荆,你今天被雷劈了?怎么好话歹话都听不进去,你要找死,别拉上我。”
萧长荆哼一声,斜眼睨她,“我死了,你也死不了。”
夏东珠突然红了眼,“我不需要你救,你不必为我如此,不值得。”
萧长荆很傲骄,“值不值得爷说了算,你说不算。”
夏东珠恨不能将他踢醒。
她想到就做到,又在背后踢了萧长荆一脚。
萧长荆站得笔直,身子晃动了一下,突然一不做二不休。
转身就将囚车的门拽开,将夏东珠拉了出来,当众解了他的枷锁,斩断铁链,护在身侧,然后视线凛然地看着皇上。
他言词朗朗,“陛下,不能维护律法公正,不能伸张正义,救不了沉冤之人,令百姓寒心,让天下失望。那我身为皇家贵胄,做这个皇城司的使官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要也罢。”
他的话斩钉截铁,如北风呼啸,灌进御街上每个人的耳朵里。
“陛下若是执意要治‘济世堂’和夏娘子的罪,请您先免去臣的职位,销去臣的王爵,再把臣贬为庶民。”
“你——”
皇上勃然大怒,正要下令,大总管韩公公突然凑近他小声说了一句什么,皇上一张脸立时阴晴不定,久久没说话。
气氛有些诡异。
萧玉翀皱着眉头,有意无意瞟了韩公公一眼。
夏东珠悄悄拉了一下萧长荆的袖子,“萧长荆,你就不能服个软吗?”
“不能!”
夏东珠气的直接掐了他一把,“你疯了!你这样做,有没有为你的母妃想一想?”
此刻夏东珠紧贴着她,手掐在他手臂,他却手一动竟然牵住了她的手。
夏东珠一惊,心跳火热,急忙甩掉。
“你手很凉?”
“我冷。”
夏东珠红着脸,街上那么多人,在皇上面前生死未卜,他竟然还敢牵她的手?
羞死人了。
萧长荆偏头瞅她,见她穿着单薄的囚衣,身子紧紧贴着他,像小狗在寻找温暖。
他眉头舒缓,直接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塞给她,“披上。”
夏东珠:“……”
都什么时候了,他不怕别人笑话。
不过她着实是冷,这囚衣就是单薄一层,在御街站了那么久,她鼻涕都要流出来了。
她当真毫不客气地披在身上。
反正大家都认为她是萧长荆的外室,穿他的披风,也不为过吧?
“荒唐,真是荒唐,一个穿着囚衣的囚徒,竟然穿着青城王的衣裳,这成何体统?这不是让百姓看笑话吗?”
刘白金脑子越来越灵活了,都不用二皇子提醒了,自故自贬斥着萧长荆。
他是认定萧长荆必死,也不怕得罪他了,阴阳怪气,恨不能直接怂恿皇上杀了他。
曹进翻了个白眼,“她是青城王的外室,穿着自家男人的衣裳有何不可?刘大人就别酸溜溜的了。再说了,青城王今儿做的这一出,也不能全怪他。毕竟咱们刑部也有错,若不是衙役当街杀了个算命先生,青城王也不会这么恼……”
曹进话一落,萧玉翀就怒眉瞪着他,“曹大人到底是谁的人?敢替青城王说话。”
曹进似是没反应过来,憨憨的,眨着眼。
“本官说的可都是事实啊!看,皇城司的人已经把那算命老头的尸体抬过来了。”
萧玉翀转头一看,果然,皇城司的两个禁卫抬着一个担架过来,那老头躺在上前,盖着白布,那‘天下第一神算’的旗杆也拿过来了。
萧玉翀的脸不好了。
果然,皇上挑了挑眉,脸子一阴,“曹进,这到底怎么回事?”
曹进立马跪下。
“回禀皇上,今儿这算命老头有点疯,嘴里喊着:她不能死啊!若见血光,天下必伤……她命中带贵,蟾宫兴盛,贵不可言……也不知他到底说的谁?难不成是夏娘子?二皇子便派衙役上前驱赶,没想竟一枪将这老头给刺死了……”
萧玉翀听着曹进的话,恨不能一把掐死他。
这个混蛋,整天花天酒地,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皇上立马看向刘白金。
“刘大人,曹大人所说可是为真?”
自然为真,御街上的百姓都看到了。
况且,那老头尸体就在眼前。
可是,他怎敢承认?
刘白金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他额头冒汗,不停地瞟着二皇子。
皇上一看他那怂样,就知道曹进所所不假。
萧玉翀不得不转身对着皇上道,“父皇,这算命老头疯疯癫癫,他的话不可信。”
即便刑部将老头刺死,也不是什么大罪。
可他怕,怕他的话对父皇产生影响,继而饶恕萧长荆。
曹进立马大声道,“二皇子,他可是‘天下第一神算’……他的话,说不定就代表着神谕……”
南萧之人向来敬重神明,对玄之又玄之事,向来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萧玉翀立马怒斥,“曹大人,这种怪力乱神之事,你也敢对着父皇讲?是不要命了吗?”
曹进缩着脖子,也有点恼火,“二皇子身份贵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刘白金此时也插入话,“曹大人,你还是我们刑部的人吗?胳膊肘竟然往外拐。”
曹进一脸青,“我说的都是事实,街上那么多人都看着呢!你们都攻击我做什么,好人真是难做,说句真话都不行。”
曹进、萧玉翀和刘白金你一言我一语,不顾体统,在皇上面前互相咬起来。
皇上立刻头痛上脑,他咬着牙。
“你们这帮人,嘴皮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朝臣互相攻讦,抖出的都是丑事。
最难做的,就是他这个做皇帝的人。
一时间,皇上心头火气蹭蹭地又蹿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