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瑶坐上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心情不错的问谢薄。
“走吧,回家,晚上我们吃什么?”
谢薄单肘搭在座椅之间的中控扶手上,偏头笑着看她。
“今晚回老宅吃。”
沈初瑶面上笑意微敛,清澄桃花眸与他对视,两秒后,轻声问他。
“回老宅,带着我吗?”
谢薄握住她手,慢吞吞发动车子,转动方向盘,声线低磁温缓。
“嗯,我们回去,陪爷爷吃顿晚饭,你顺带看看三婶和小茦。”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沈初瑶却骤然心生压力,她偏着头一眨不眨望着谢薄刚毅俊朗的侧脸,乌黑瞳珠里,似乎有微光在跳跃。
“谢薄哥,爷爷虽然没说,但我们都清楚,他心里并不会接受我。”
如今谢老爷子,乃至谢家那些人,没有对她跟谢薄在一起而表态。
但沈初瑶很清楚,那些人会怎么定义她的身份。
在他们眼里,她只是谢薄的一个女人,仅此而已,即便谢薄再喜欢她,她也并不会也不可能成为谢薄的妻子。
以后会面对什么,沈初瑶都能想到,结局是什么,她却没有把握。
至少现在她清楚,谢老爷子,不会喜欢看见谢薄待她有多好。
“不需要想那么多。”
谢薄低清开口,握着她手,在她手背啄了啄。
“我们该如何就如何,态度摆在那儿,如果他们真的要计较,我也会逐步攻克拦在面前的每一条关卡,你只需要无时无刻都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身边,就够了。”
五年前的沈初瑶还太过青涩,娇嫩到不足以与他肩并肩对抗所有。
但他相信,五年后的今天,沈初瑶经历过那些之后,总归是成长了,也不会让他失望的。
沈初瑶定定望着他,半晌,浅浅含笑低嗯一声。
她知道,现在也还没到那个地步,但谢薄的心意,她也不愿违背。
何况,谢老爷子不喜欢是一回事,她也不可能为了避开冲突就躲躲闪闪畏畏缩缩,那样也对不起谢薄的厚爱。
她当然会无时无刻,都坚定不移地,站在谢薄身边。
谢薄对她这份柔韧与乖巧十分受用,等红灯的路口,忍不住噙着笑凑过去,在她唇上深重的吻了一口,声线低哑,赞了一句。
“乖女孩儿。”
夜幕降临,头顶是漫天星辰。
车子渐渐降速,坐落在山间的那座灯火通明的庄园,渐渐在沈初瑶视线里拉近,放大。
明明她是在这里长大的,但如今每次回来,都从未感受到回家的放松。
谢薄牵着她的手,穿过正厅前的十八层台阶,踏进厅门,老宅的大管家常叔已经带着几个仆人迎了出来。
常叔满脸笑意,垂着手姿态恭敬,“少爷,您回来了,瑶小姐。”
沈初瑶浅笑颔首,“常叔。”
谢薄单手插兜,一手牵着沈初瑶往餐厅的方向走,“爷爷呢。”
常叔亦步亦趋跟在两人身后,“少爷回来的正是时候,刚刚摆好晚餐,老太爷正跟三爷在书房谈事,已经知会过了。”
说着看了眼沈初瑶,又笑着补充了一句,“三夫人已经在座,瑶小姐可以陪三夫人先坐着聊一会儿。”
沈初瑶含笑点头。
谢薄淡声交代,“麻烦常叔再去请爷爷,就说我回来了,在餐厅等他。”
常叔自然应着,躬身行礼,转身离开。
谢薄带着沈初瑶径直进了餐厅,坐在位置上的沈初珞见到两人,已经笑着站起身。
“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让厨房多备几个你们爱吃的菜。”
谢薄勾唇,随手拉开她身边的座位,示意沈初瑶坐下,语气散漫带笑,随意回着沈初珞的话。
“不是外人,不必兴师动众的,回自己家,吃什么都是好的。”
沈初珞闻言,笑着跟沈初瑶对视一眼,接着挨着她坐下,抬头与谢薄道。
“老爷子和你三叔在书房,你回来是不是有事?”
潜意思是,如果有事,现在可以去书房找他们。
谢薄却拉开左侧为首的位置,慢条斯理坐了下来。
“没什么事,一会儿饭桌上聊。”
沈初珞就没再管他,转头拉住沈初瑶的手。
“是不是瘦了?最近胃病又犯了吗?”
“没有,好着呢。”,沈初瑶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潋滟桃花眸笑弯了,“我倒觉得自己还圆润了。”
谢薄都洗手为她作羹汤了,她若是还瘦了,岂不是对不起他这份心意?
“哪里圆润?你不能再瘦,要照顾好自己,可不能不好好吃饭。”
“我知道呀…”
谢薄牵了牵唇,淡淡接话,“我会照顾她,三婶放心。”
沈初珞温婉含笑,看着沈初瑶不说话,眼神里却已经透露出太多的意味。
沈初瑶面颊微热,轻撇了谢薄一眼,转移话题。
“小茦呢?”
“他中午没睡,一眼困了,这会儿睡下了。”
沈初瑶略有些惋惜,“我还想抱抱他呢。”
沈初珞笑着捏了捏她手,“你常回来,有的是时间抱他。”
谢老爷子和谢三爷就是这时候走进的餐厅,三人依次站起身来见礼。
“爷爷。”
谢薄主动替他拉开主位的座位,等他入座。
谢老爷子拎着拐杖指了指他,笑骂一声,“献什么殷勤,回来也是不提前说一声,你看你就心里有鬼。”
谢薄唇角浅勾,笑而不语,等他落了座,又亲手接过他手里的拐杖,递给一旁的常叔,这才坐回自己的位置。
这会儿,谢三爷一边将餐巾搭在腿上,一边温润笑着先开了口。
“赵家那边你就不用管了,你去京都这两天,我已经代表谢家去医院看望过赵子渤,到底是亲家,赵家虽然有怨气,毕竟有过在先,不敢太较真儿。”
谢薄笑的波澜不惊,“我知道,赵霆等着二叔回馈他的卖力,他不老实也得老实,否则竹篮打水一场空。”
谢三爷听了这话,不由失笑,偏头看他。
“你这是一早想好的,才下这么狠的手?”
谢薄不以为然挑眉,“狠吗?他赵家绝后了还是办白事了?”
他不是给赵子渤那畜生留了条狗命吗?
谢三爷无言以对,默默捡起筷子,夹菜吃饭。
谢老爷子这时苍声缓缓的开口:
“你一回来,就接连重伤了你四叔那一房,手腕太狠太张狂,接下来你要入手下头的事,单单第一步,查那些公司的账目,难度都攀登一节。”
任何时候,做事太张扬,都是没好处的。
对手警惕性会提高,对付起来就没那么容易。
谢薄掂起高脚杯,轻轻晃着里头的酒红液体,笑的漫不经心。
“我心里有数,爷爷不用替我担心,何况,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总也不能把下头摘的太干净,我会按着分寸来。”
谢老爷子哼笑一声,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扫见垂着眼默默吃饭的沈初瑶,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像是想起什么,语声沉缓与谢薄道了句。
“过两天是闵家添丁的满月宴,帖子送过来了,知道你在凌市,特地提了要你赏光,抽个空,替我去一趟。”
这是吩咐,不是询问。
谢薄在这种小事上,从来不叛逆。
“好,我知道。”
沈初瑶低垂的眸光微闪。
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