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将功成万骨枯。
大江东去，尽是英雄血。
在长河帝国数千年的历史上，曾出现过这么一位惊才绝艳的兽王级强者。
他行事独具一格，手下荟聚众多能人异兽，拥有极高的统御才能。
他以“黑”大行征伐，巩固帝国霸业；
他以“白”广纳民众，开拓良田万顷。
黑白之道互相调和，令各路奇才甘心在其治下效力。
“长河九州安其六，方有今日中原之一统。四海之内英雄，可有谁？能胜一筹。”“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皆是文人雅士对他的评判。
而这位有幸生在治世的孟德先生，不仅赢得了生前身后之名。
最终还有个广为人知的特殊癖好，顺着“曹氏血脉”流传了下来……
并非是“好梦中杀人”；也并非是“好无故发笑”。
而是……
“师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
“你这‘好人妻’的曹贼风采，还真是不改当年啊。”
宝镜禅院的每间禅室都很安静，空气里还弥漫着清幽缥缈的淡淡檀香。鼻尖轻嗅，便能收获宁神净心的神奇功效。
然，此刻的戒色大师，却感觉自己的眉骨，隐隐有些生疼。
“师兄…您都想哪去了？”
他摁着眉骨，片刻后吐出一口浊气：“贫僧像是那种人么？”
师弟你不是像……
你分明就是。
本着“出家人不打诳语”的佛戒，戒痴下意识想要点头。
但望了望自家师弟那一副神情凝重的模样，又揉了揉脸上的淤伤之后……
出于同门情谊的考量，
他最终决定小破次戒。
“所以，二师兄你的意思是……”
便当戒痴拼命摇头之际，小和尚戒嗔一脸认真道。
“要效仿明珠学院不久前举办的那场入部测试，以【战阵图】制造的虚拟世界，来代替大师父所布置的镜像结界？”
“哦？想不到小师弟年纪虽浅，却是如此聪慧，一点就通。”
戒色微笑着揉了揉师弟的脑袋。
而心中则暗忖道：“但为何要称呼贫僧为二师兄呢？如若是‘二师兄’，怎么也得是……”
“明珠学院的入部测试，师兄我倒是也有所耳闻。”
便在戒色的视线落在某个白胖和尚身上时，他插话道：
“可就算那所谓的虚拟世界，在拟真度上还过得去……”
“咱们也总不能给每位参赛者，都安排一台座舱设备吧？”
“况且，据传闻说……”
“那玩意一旦运行起来，似乎还得消耗大量头发以作燃料来着。”
他搓了搓自己白胖白胖的光头，略显忧愁道：“咱也没那条件啊。”
“呵呵，这倒是师兄有所不知了。”
戒色微微一笑，解释道：“就在不久前，明珠学院的一名学生，针对【战阵图】设备进行了一次突破性升级，正式开启了3.0时代。”
“的确，我好像也有听人提起过……”
“似乎是叫什么【绯梦版】对吧？”
戒痴摸了摸自己的三下巴。
“据说能够导入自定义的人物，和预设好的剧本mod来着……诶！难道说——”
“嗯，看来师兄已经明白了。”
戒色点了点头，心想道：师兄不愧是师兄，自己都无需多言，他便能明白自己的想法。
然而……
戒痴却是相当狐疑地看了戒色一眼。
“咳咳，师弟啊……”
“虽说自打咱师尊继任以来，每届武道会确实办得比较花哨。软广植入什么的，也整得颇为频繁。”
“但你在大庭广众下，公开‘演示’这个，是不是也有些不太合适啊？”
他拍了拍后者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恰饭呢，固然是很重要，但也不能这么硬恰呀。”
“要知道，师尊曾说过：恰饭就像噶韭菜，要合理的恰，适当的恰，不留痕迹的恰……”
“……师兄，你就非得往那方面去想么？”
“嗯？”戒痴好奇反问：“咱师门的门风，不是向来如此么？”
戒色叹了口气，将话题掰向正轨。
“总而言之，经过升级后的【战阵图】，除了修复了部分老生常谈的bug以外。”
“关键便在于，彻底抛弃了原有的座舱设备。将【战阵图】的本体，浓缩到了一个主控核心当中。”
戒色解释道：“使用者只需以精神力与主控核心构建精神链接，意识便能直接进入到那方虚拟天地。”
“这样听来，倒是与镜禅师父的【浮世万象】十分类似呢。”
“只不过……”小和尚戒嗔沉吟道。
“这所谓的【战阵图】，应该还存在什么重大缺陷吧？要不然，师兄你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才说。”
“唔…倘若小僧推测不错的话，这点缺陷应该便在于——”
小和尚歪歪脑袋道：“因果？”
戒色微微一愣。
他发觉自家这位小师弟的聪慧程度，竟是有些超乎自己的想象。
“倒也难怪会被师尊收作关门弟子……”
“确实要比贫僧成器许多。”
于心中稍作感慨后，戒色解释道。
“没错，【战阵图】虽能模拟一方天地，却不能创造世间因果。”
“相比起师尊和镜禅前辈的领域之能，它只是无限接近真实，永远不可能真正达到真实……”
“充其量，只能算是台顶配的游戏机罢了。”
戒色再度叹了口气：“可，既然师尊眼下不知所踪，显然是指望不上了。”
“就算【战阵图】稍有瑕疵，咱们也只能尽力一试了……”
“二师兄说得对啊。”戒嗔附和道。
“等会等会，你俩咋都合计上了啊？”
戒痴有些疑惑：“就算那什么升级过后的【战阵图】，当真有这么神奇。咱们现在上哪能搞来这种稀罕玩意啊？”
而后，他又一脸警惕道：“先说好，虽然师兄我如今贵为住持，但这个财政方面依然……”
“呵呵，关于这点，师兄倒是不必担心。”
便这时，戒色默默从僧袍下，取出了一件小黑盒。
“【战阵图3.0·绯梦版】，已经就位。”
“……师弟，这玩意你是从哪弄来的？”
戒痴压低嗓音，神秘兮兮地开口：“难不成，你真吃明珠学院的回扣了？”
戒色满头黑线：“师兄，我觉得你对我是不是存在什么误解。”
“也不是什么误解不误解啦。”
“这不主要是听说，这玩意还稀罕得很。就咱【璃港】最大的那家拍卖行【吕小·不·拍行】，也仅仅拿到一台。”
戒痴回忆道：“最后似乎还被一位神秘土豪，给拍走了来着啊。”
“阿弥陀佛，‘那台’便是贫僧手上的‘这台’。”
“嘶——！”
“所以师弟，你就是那位神秘土豪？！”戒痴瞪圆了双眼，颇感震撼。但他转念一想，便发现了一个“华点”。
“诶，待会待会……不对啊，师弟你前些天不还跟我哭诉说自己没钱氪金了么？怎么突然发财了？该不会是故意装穷，想白嫖师兄吧？”
“……师兄你能不能别用这种容易让别人产生误会的说法。小师弟，都还听着呢。别带坏咱们禅院的风气……”
“少来！咱们禅院的风气是什么情况，我还能不清楚？！你若是有钱的话，就赶紧把欠我的氪金账单给统统还上！”
“……”
戒色挠了挠脸颊，沉吟片刻后解释道：“师兄，其实从拍卖会上弄到商品的途径，未必只有一条……”
“嘶——！”此言一出，原先还表现得咄咄逼人的戒痴，再度吸了口凉气。
“师弟，你该不会是指……”
他环顾四周，比了个口型：杀人越货？！
戒色：“……啊？”
“师弟你还有心思‘啊’呀？！”
便当戒色愣神之时，戒痴拖长了哭腔道。
“这年头可是法制社会，杀人什么的是要坐牢的啊……哦，说起来你已经蹲过一回了，相关流程应该也熟……”
“啊——！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师弟你要不还是快收拾收拾，趁早开溜吧？师兄我没准还能帮你拖上一拖。”
“……师兄。”
戒色有些哭笑不得，一时间不知该不该感动。
师兄明显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但话里话外的那份温情，却是货真价实的。
唉…明明已数十年未见，这张白白胖胖的大圆脸，竟还是那般的和蔼可亲。
犹记得，年轻时候，少不更事的自己还一度看师兄不顺眼，处处与他针锋相对。
晨诵后，常和他犟嘴哗众取宠；
午饭时，偏要夹他盘子里的菜；
晚课前，还偷藏他的修行笔记……
如今再细细想来，还真是美好且青涩的回忆啊。
戒色大师感觉自己隐隐作痛的眉骨，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师兄，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么？实际上，这台【战阵图】……”
然，他还未来得及多作解释，对方便抢先道。
“哎呀，还说什么实际上实际下的……戒色师弟虽说你为了武道会能如期举办，甚至不惜做到这个地步，师兄也的确是很感动啦。”
“但师兄好歹也算是名正义之士，这种危急关头，不大义灭亲就不错了。”
“大义…灭亲？”戒色嘴角微抽。
“知道么？隔壁有个小伙子姓余的，听说连他老爹嫖娼，都亲自举报了来着。”
“……”戒色感觉师兄的话锋急转直下。
“总而言之，你快把赃物拿走。别把咱们拖累了就行。”
“……”戒色感觉自己的眉骨又开始发疼，原先的感动荡然无存。
“住持师兄，我觉得你应该先听听二师兄，把话说完……”戒嗔弱弱地建议道。
“嘿，傻小子，还什么把话说完啊。这要是让人逮着了，咱可就全得玩完——！”
“阿弥陀佛，戒痴师兄……”
戒色大师无奈地叹了口气：“贫僧似乎记起，当年会看你不顺眼的原因了。”
而他在叹气的同时，又伸手捏住了某张喋喋不休的大嘴。
“行了师兄，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实际上，这台【战阵图】是前段时间，一位女士赠予贫僧的。”
“起初，贫僧还当她上山，是准备敲山震虎，可没想到……”
戒色的双眼微微眯起，轻声叹道。
“呵呵，事到如今再仔细想想，师尊与那帮年高德劭的‘前辈’们的想法，果真是别有深意啊。”
“大师父…年高德劭？女前辈？”戒嗔微微一愣。
而后歪歪脑袋，似懂非懂地问道。
“二师兄，也就是说……那位女前辈便是你和大师兄适才所言的那种……知性且丰韵的‘人妻’咯？”
“正是——什么？！！”
戒色神情一滞，难以置信地望了自家师弟一眼。
“……戒嗔师弟，你平日里究竟都跟师兄学了啥玩意啊？”
“嘿？师弟你这是什么话？”
听到此处，戒痴挣扎开了钳住自己大嘴的手。
“什么叫‘跟师尊学了啥玩意啊’？有你这种把屎盆子往自己师门头上扣的？”
“……师兄你是不是刻意修改了什么？”
戒痴面不改色道：“总之，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能是我们教的么？”
他将双手搭在戒嗔的肩膀上，颇为得意道。
“要知道，小师弟他天生慧根、生而知之，能晓前尘、可辨因果。所以戒色师弟，你倒是自己老实交代，那所谓的‘人妻’是什么情况吧！”
“哼哼~在我佛门清修之地，私会丰韵少妇？师弟你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是曹贼？！”
戒色张了张嘴巴，感觉被怼的哑口无言。
毕竟……
他掩面长叹：那位兽王前辈，虽称不上丰韵……但也确实是位人妻啊。
……
与此同时，
某条坐落于半山腰的画廊。
某位年高德劭、身材娇小的女子，正趴在案牍上，口中呜咽了起来。
“呜呜呜，左姐姐人家家已经累到手手都抬不起来惹啦，就让我休息一下下，好不好嘛……”
“什么？又要休息？！”
“你明明十分钟前才刚休息过一分钟啊。”
另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眉头微蹙。
“外头那些个写小说的，若是像你这么休息，早就扑死了好嘛！！
她又指了指一旁不敢吱声的孔步。
“还有你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当着自家儿子的面，居然还用叠词词卖萌求饶？不觉得丢脸么？”
“左姐…你不也在用叠词么。”
“况且，硬要说年纪的话，你明明比人家还大——”
左姐伸手捏住了娇小女子稚嫩的脸蛋：“哦？看起来某人还挺精神啊？！要不还是把接下来的休息时间全部砍掉吧？”
“啊——！怎么这样？！”
娇小女子哀嚎一声，脸色霎时惨白。
“这么多的工作量，要一口气画完的话，别说是小手手了，人家整个人都会沦为行尸走肉的吧？”
“左姐姐，原来连你也成为万恶的资本家了么？！”
“……你可真好意思说啊。”
“归根结底，还不是你以前拖稿的次数太多了吧。再说了，我不也给你预留了一周的缓冲期么？”
左姐掩面叹道：“你过去那周，到底都在忙些什么啊？”
闻言，吕棠梨女士杵了下画笔，神情一正。
“拯救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