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我心想。他并不知道我是父母离异的家庭,也不知道我的妈妈鲜少回家,我的爸爸忙于工作,许是像三个分散的灵魂很难相聚,哪怕是在月圆之时他们也仿佛貌合神离。
可是我并没有当即向他吐露埋藏心底的秘密,毕竟也不是光彩之事。只是像影带一样在脑海中迅速的回放,考试的忧虑、他的细心便让我没有更多思考过往的时间。
他会给我找视频让我照着看一遍,再亲自用实际的例题教我一遍,再出一个同类型的题目让我做一遍。做的过程他也在认真的看着步骤,好像是观察我在哪一个步骤会卡顿。
所以叫他家庭教师不为过,他不仅像教师,更像是父亲。
是在我想象中,灵魂上可以沟通的父亲。
两个多小时过去,他便把我不擅长的,反应不灵敏的题目用红色的笔标注好了。
“乖,回去看看我圈起来的这几个。明天还会问相关的题目。”他摸了摸我的头,仿佛是给予我安慰。
我说:“要不要继续练几个?我现在会了,我明白了。”
他笑了笑道:“急于求成?我看你似乎不是很懂,回去好好看看为什么会出错。而且我们要劳逸结合。”
说着,他就把买的零食递给了我。剥开一个果冻的塑料外皮,让我张开嘴,把果冻放到了我的嘴里。
“小馋猫,休息时间不要想那些题。吃东西的时候就要想东西好不好吃。”他说。
“你就会笑我!”我生气道。
他有些无奈般宠溺的笑着,拉住我的手一把将我抱在怀里,“这叫一心一意。你也要好好品尝,让我知道你更喜欢吃什么。你做事学习要像我对你一样......”
“一样?”我反问。
他点点头,略显自信,“对,都是一心一意的。”
我又一次因为他的高情商咯咯的笑起来。
心想,难怪说好看的皮囊不及有趣的灵魂。更何况眼前这个男人既有好看的皮囊又有有趣的灵魂。
吃完休息过后,他便骑着车载着我,把我送回了宿舍。
未来的几天依旧日复一日。
我习惯了学习新东西的之前要先复习,同样也习惯了有他载着我的不甚值钱的单车和那间普通的出租屋。
竟也出奇的觉得,这比父亲接送我的豪车和双层小洋楼更加令我舒适。我和这些东西仿佛有着灵性的交通,就像是我和眼前这个男人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做到心领神会。
这难道是什么超感知觉的神奇力量吗?还仅仅是爱情的魔力。
而他所让我心安的并非是教题时的用心和给予我的家庭般的温暖,还来源于他完美拿捏的分寸感。
近,也不似那么近。没有过多的肌肤之亲。远,也没有多么的远。不会让我惧怕、不安。
一日,我还像以往一样如约等候在学校门口寻找着他的身影。
“呀,又去找帅哥男朋友学习呀。”我看到舍友b和c结伴而行,对我欢声笑语中带有一丝调侃。
“嗯,是啊。我在等他。”我回答。
舍友b停下,“他人呢,让我俩也见识见识这把你魂儿都勾走的男人。”
舍友c见我不说话,好似解围一般,“见不见也是别人的男人,看不看得到也不能让咱晚上多一块肉吃,还是吃饭的要紧,走~”
我望着舍友b和c远去的背影。
从她们的话里我看得出自己昔日的对爱情的羡慕,同样还有觉得我是恋爱脑的些许幸灾乐祸。不过我理解,她们并不懂这灵魂上的寄托。
但正等着,我也起了疑。怎么今日会晚这么多?
之前都是只要我一出校门口便看到他骑在单车上面等我,或者提了零食的袋子,把车停在一旁,默默的站在门侧,眼神看向校内。
嗡——
正想着,电话便响了。
来电显示正是我心念着的男人。
“你怎么...?”我刚想抱怨撒娇似的询问他怎么会迟到,结果电话那头传来他酒醉的声音。
我知道那是酒醉,毕竟父亲需应酬,经常饮酒。
不过他的声音里有一种掩饰不住的痛与难过。
如烈酒入了受伤的喉,挣扎着沙哑带着撕裂的苦。
“乖宝宝...乖宝宝...你的学习我缺席一天,很快就补......很快......”
这时我明明可以自诩自己就是他的心头肉,哪怕是在他如此难过之际都没忘了回应我。可是......我却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对,没有一丝开心。
何谈开心,只有担心。
“你怎么了?你在家吗?!你等着我!”我焦急道。
“我在...我在家......”
这看似成熟的男人并没有直接拒绝我,突然我又从他身上读懂了,他仿佛也有孩子般的脆弱。
他又道,“我没事,别担心。我不过是醉了,心里难受......”
“你别说了,我过去。”于时,我们的身份好像突然互换。我忽然变得成熟、霸道了起来。
“好......”我感受到他的声音里突然多了一丝平静与安慰。
我当即挂了电话。
虽不远,我仍慌忙的打了一辆车过去。
司机说这距离给起步价都冤,我却说有些东西是比时间与金钱更重要的。
司机便也笑而不语。
我踏着急切的脚步跑上楼梯,“嗵嗵嗵...嗵嗵嗵...”我听见我的心跳与这声音此起彼伏,这种感觉更让我焦灼。
我急切的敲门。
“敲什么敲,门都要砸掉了!”陌生男人的声音。
一个胖男人给我开了门。
“不好意思,这是我女朋友,忘带钥匙。”我看他从房间出来,头发有些凌乱,引出一阵强烈刺鼻的酒气。
我才明白这是隔壁的合租邻居。
“呦呵,这么好看的女朋友可让她带好钥匙,小心被坏人拐跑。你看你喝酒喝的,人家小姑娘看了不生气?”胖男人笑着拍了拍岂文的肩膀,与他会意一笑。“不耽误,不耽误你们了。”随即便走进了房间。
他依旧拉着我进了房间,关了门。
昔日的香水味不在,被这浓烈的酒气覆盖。
不安稳般的透露着神秘的诱惑,让我心焦难安。
“岂文......”此时,我忽然没有过多的话。哪怕是跑在路上我也担心着这奇怪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我竟不忍心问出口。
“小事,小事......”他背对着我摇头,我能感觉出他故作镇定,仿佛要给我心理安慰。“父亲最近身子不好,住了院。”
我抱住了他,手背敏感的察觉到有热热的液体滴落。
我知道他不想让我见他落泪的样子,毕竟他在我心里一直是大人的形象。我便一直抱着他......“有人照顾你爸爸吗……”我小心的开口,声音极轻。
“有的,我妈妈一直在。”他低声道。
忽然我仿佛明白怎么会有如此温柔成熟的男人,他的温柔可能是随了母亲的温柔。
我安慰道:“那你爸爸是幸福的,有你和你的妈妈,你们的爱。”
我突然觉得眼眶一热,“我其实很羡慕你......”
他惊讶的转过身,眼白里的血丝清晰可见,兴许他一夜没睡好觉了。
“我是单亲家庭的......”我看着他的眼睛由惊讶闪过一丝温柔带有忧伤的光亮。“其实磨难并不可怕,只要有爱能一起度过......”我没出息的红了眼。
他见我眼里闪烁着的忽明忽暗的光亮,摸摸我的头,将我轻轻拥入怀中。
“你妈妈是你爸爸心头的朱砂痣……而我妈妈对于我爸爸或许并不是如此......”我继续道。
“朱砂痣…?”他这才开口。
“朱砂痣是心头所爱,久处之后的心头所爱。”我回答。
他突然抱我抱的紧了些,“那我希望我们就是彼此的朱砂痣,毕竟现在,我遇到事情,开心或者难过,我都会想到你。”
他仿佛说出了我心里的感受。
他的话又是肯定了我之前察觉出的,他具有小孩子脆弱一面的结论。
“感情是靠时间检验的......好的是彼此的朱砂痣,变质的......仅仅就是蚊子血了。”我说。
他又一次惊讶的望着我,仿佛是觉得心智不成熟的我此刻竟会说出这惊人的成熟言语。而这些只不过是不愿提及的伤心经历。
我安慰他,“所以别难过,有爱就有希望。”
“于我而言,有你陪着我,也是希望。”我们在这浓烈的香气中紧紧相拥,仿佛是灵魂的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