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便随着这婢女来到了另外一扇正红朱漆门前。门上槛以红木雕花为饰,显示出华贵雍容之派。
匾额上写有娟秀的“清荷湢”字样。
我心想着:这王爷好似不仅喜欢碧色,倒也是风流儒雅的性情。
还未回神。
只见那婢女再次左手扶膝,右手下垂,恭敬柔声道:“王爷,姑娘带来了。”
这气派的红木门倒也会听话似的,在话音刚落之际便徐徐打开。
同样隔着一扇紫檀插屏,上面有精秀的层层宝塔,涓涓流水和耀眼的红日。插屏背后仿若雾气缭绕,芬芳随仙气四溢,身临其境犹如神妃仙子将要下凡。
我翼翼小心的绕过插屏,看到同样着粉色襦裙梳树丫双髻的婢女。三个排列在插屏的前方,两个半蹲着靠近那仙气萦绕的碧玉汤池。
那男子背对着我,狂荡而并不凌乱的发髻随至于肩旁,若隐若现的健硕肌肤,多一分嫌赘,少一分嫌瘦,完美的恰到好处。
而男子正坐对面的碧色双兽头,嘴里含着玉珠,源源不断的清澈泉水夹杂着萦绕的仙气喷薄而出,驶入碧色的汤池中。
我发愣似的站住了脚,瞪大眼睛的望着这宛若仙境般的广阔场景,心里不由得感叹:这气派的!岂是我这等荒野丫头这辈子能见到的?!
我使劲的扯了扯脸蛋吹弹可破的肌肤。
“嘶——”真切的感受到皮肉的疼痛,才相信眼前所见绝非虚幻。
只见那男子摆了摆手,低声,“退下。”
婢女们纷纷恭敬行礼,并排从屏风的左右侧退下。
而我闻声正慌忙的左顾右盼,不由得将手里的玉佩攥得更紧。
那男子回过头来。
朦胧之中,我仿佛看见他的皮肤似洁白的雪莲,深邃的眸子似天山之巅神圣的泉水。
他的眼睛停落在我的身上,声音依旧冷寂,“你,不用退下。”
我感觉他的眼神好似那夜晚的狼犀利,仿佛又闪烁着深不见底的柔光,中和了那一部分的冷峻。
不知道做什么好,我只好尽可能的平复忐忑的心情,可是握着玉佩的手越发颤抖。
他见我不作声,又道:“你,过来。”
说罢便转过头去。
我好似如履薄冰,小心的把步子挪到碧水汤池旁。
“蹲下。”他每次的话不过几个字,而就是这短短的几个字便让我心生畏惧。
我又听话的按他的吩咐半蹲了下来,可地面的水更胜冰滑。我没有站稳,残破的玉佩也跟着清脆的落在地上。
只见他猛的用强劲有力的手臂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我这才没有摔倒,“荒野里倒是聪明,现在竟然笨拙起来?”他反问着,再一次转过了脸,而这次是我跟他最近的距离。
我发愣的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高挺的鼻梁......
而他的视线很快聚焦到那枚落地的玉佩。他捡起,玩弄于掌间。
“我......”我支吾着,竟忽然语塞。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出于少女的害羞。
他的脸忽然猛的逼近我,用他纤细修长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水珠顺着白皙的脖颈流淌下来,沾湿了碧色的裙。
“你的家世,你为何出现在那荒野,还有......”他忽然又松开手,将残破的玉佩丢在我面前,“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
这接连不断的问题一下子把我问住,我心想:我失忆了,我怎么记得?!我零星的记忆还是靠这玉佩......才回忆起来的。
我只愣愣的看着他,与他对视,“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好像来到那荒郊野外就没了记忆......”
“你不记得?”他冷寂的声线微微上提。又细细端详着这黯淡无光,残破如顽石的玉佩。他提着上面的红绳子,蹭了蹭上面陈旧的泥土,眼神里便有放松之意。
“这个破东西我拿走了。”他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惊诧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个幼稚孩童般,“量你也不敢做什么。”
我忽然好像开了悟般,瞬间双膝触地的跪下,慌忙道:“王爷吉祥!”心里想却是什么破东西啊?那分明是能帮助我恢复记忆的护身宝物!
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忽然起身,迅速的将池边散落的白衣披挂在挺拔的身躯,露出一点点诱人的肌肤。
水花如精灵般灵动的舞蹈,飞珠溅玉,挂在了我碧色的襦裙上。
他慢慢的靠近,我看着他英俊出尘的面庞正一点点的向我逼近。我的心不由得砰砰直跳,又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后挪,直至靠在了那挂着雾气水珠的冰冷墙面,无处可退。
他用手抚过我娇嫩欲滴的脸,低沉道:“你叫什么?”
我的手则紧紧的抓着襦裙薄薄的纱,发出了细碎的声响,支吾着,“我......”
“你失意了......”他忽然挑眉,深邃的眼眸与我紧紧对视,“我看中你在荒野中的机敏,闻声...觉得你声音也甚好听。”他忽然把双手握在我的手上,将我紧握着裙纱的手猛的一拽,松开。
我瞪大了眼睛,神色慌张。
“怎么...你怕我吗?”他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不由得我回答便又说:“你穿碧色好看,以后都穿这个颜色。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婢女,我给你赐名......”
他的嘴唇忽然贴近我的耳朵,我感觉软软的发痒,“巧儿。”
他背过了身,向着挂有黑金长袍的雕花横架方向走去。“你灵巧,声音动人。这名字正合适你。”
我慌乱的喘着气,又挪动着步子跟在他的身后,如履薄冰。
在距离横架不远处,他停住了脚,冷冷的一声,“更衣。”
我小心的将他身上披着的白衣慢慢取下,触碰到他坚实的肌肤,不由得向后缩了缩手。又羞红了脸,微闭着眼睛,将其快速取下。
碎步挪至横架旁,将浸有他温度的白衣挂在雕花的一角。将横梁上沉甸甸的黑金长袍小心翼翼的取下,披挂于纤细手臂间。碎步于他面前,半蹲柔声道:“王爷。衣服......”
他将坚实的臂膀张开,再一次道:“更衣。”
我便又红着脸,将长袍仔细的披挂于他健硕的身上。绯红在脸颊间慢慢晕开,变成了天然的胭脂,好似略施了粉黛。
他定神的低头看了看我,手指了指腰间。
我又将盛有刺绣纹饰的精致革带小心翼翼的绕于他的腰间。他猛的握住了我的手,将带扣挂上。嗓音低沉且具磁性:“教你一次,下次记住。”
我羞红着脸,逃脱着他目光的对视,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