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我眼前的男人黑发黑眼,高挺鼻梁,小麦色的皮肤,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眼角因为笑容有了淡淡的几丝皱纹。看起来就和马路上随便普通人一样,但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
“长官?”他见我愣在那里,抬起手在我面前挥了挥,“是我呀!您不记得我了?”
回应他的是我的一个猛扑,我毫不犹豫的紧紧的抱住了他,他被我吓了一跳,随即放松了身体。
“长官?”他叫着我的名字,任由我抱着,轻拍着我的背脊安慰着我。我依旧没有说话,他见状以为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又问道:“长官,您还记得吗?我是鲍勃啊!你最贴心的手下鲍勃!”
我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拼尽全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但声音仍然带上了一丝颤抖:“鲍勃····”
“哎!”鲍勃轻快的回应我,\"长官,我终于等到您了!\"
“我···也终于等到你了···”我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努力的不让自己哭出来,但我仍然感觉自己的眼睛周围一阵发热,“我真的真的····我好想你啊···”
“长官,我也想你,”鲍勃轻轻的摸了摸我的头发,“很想很想。”
我听了这句话,努力的抬起头,看着我眼前的鲍勃。他比我最后见到的老了很多,如果说之前还是青年人,现在鲍勃的眼角都已经爬上了几条细小的皱纹——他看起来已经是三十四的中年人。
鲍勃见我盯着他,有些不好一丝的挠挠头:“虽然我也注射了一些其他血清,但总归没有长官您的血清来的好。”他故作轻松的说,“现在我看起来比长官您大多啦。”
我抽了抽鼻子,努力让自己在这重逢中冷静下来,“鲍勃。”我努力的呼吸着,努力从这狂喜中抽身,我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问。
“嗯?”
“我···”我颤抖着,几乎问不出我心中最急切的那个问题,“施密特··他··”话及此处,我却哽咽着说不下去。
“啊!”鲍勃对我露出了一个抱歉的微笑,“您看我都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他轻轻的放开我,侧过身子,指了指身后,“您往后看?”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广场的空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两列全副武装的重甲士兵,他们的手中握着枪,目视着我的方向。他们中间是一辆黑色的车,有一位士兵手脚麻利的打开了车门。
一双黑色的长靴首先映入我的眼帘,接着是修长的腿,再然后是一身黑红色的军装,最后是一张我曾经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的面孔。
我熟悉这张面孔微笑时的模样,我熟悉这张面孔愠怒时的模样,熟悉这张面孔冷漠时的模样,我熟悉着他主人的一切。
约翰·施密特,我最亲密的挚友。
我和他的视线越过了人群相交,在我们视线相碰撞时,我的脑海中顿时出现了无数的画面。
我们曾经共同度过的那些清晨和黄昏,我们曾经共同走过的那些酷暑和寒冬,我们曾经共同拥有的幸福和磨难·····还有我离开他的那些日日夜夜,每一幕都在我眼前浮现。
“萨沙,过来。”我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动,脑子里自然的出现了他呼唤我名字时那习惯性在最后一个音节上扬的,冷淡如冰的声音。
跨越一整个宇宙的距离,跨越近百年的时光,跨越生命和死亡,我终于再次听到了这句话。
听到了施密特再次呼唤我的名字。
于是就像是曾经无数次那样,我朝着他狂奔而去。
但当我真正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我的脚步停住了。我抬起头看着他,生怕这一切只是我的一场梦。
我害怕他会幻化成一缕清风吹散我的这场幻梦,害怕自己只是做了一场美好的梦。
于是我就站在他面前,眼睛眨巴着,看着他,一瞬间都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
施密特看见我不动,微微蹙眉,随即像曾经那样对我招了招手说:“嗯?”
唔——不管了!
我甩了甩头,就算是喝牛奶出现的幻觉,我也不管了!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迈出了最后那一步。我猛地一把将他紧紧的搂在怀里,不顾一切的紧紧拥抱着。
“萨沙?”施密特身体一僵,但随即放松了下来。我猜可能很多年都没有人拥抱过他了。
这一刻,我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真的已经回到了这片土地,回到了他的身边。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是真实的。我没有在做梦。我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地抱着他,我的头紧紧的埋在他的胸膛上,我听见了他胸腔中传出的沉重的心跳,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我真的很想念他的怀抱。
“施密特,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我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下来,滴落在了他的衣服上,湿润了一大块,“我好想你。”
“嗯。”施密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任由我抱着。他伸出手,把我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萨沙,你长大了。”八壹中文網
“嗯。”我的鼻音浓重的应道。
“我很高兴,我终于又找到了你。”施密特轻抚着我的头,语气近乎温柔。
我抬头,直直看向他那双如同冰原般湛蓝的眼睛,眼泪不争气的再次流淌出来。那些在宇宙尽头的寂寞,那些在黑夜中无可抑制的绝望,那些害怕独自一人无家可归的惶恐,那些孤独,那些无奈,那些我心中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都翻涌而上。
“施密特,我很想你,我真的很想你。”
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这一刻,我真的很想大哭一场。我一直在等待他,我一直以为这辈子都无法见到他,可是我没有想到,上帝竟然如此眷顾我。这一刻,我真的好想放声痛哭。
“我也是。”施密特伸出手,轻轻擦拭去我脸颊上的泪水。
我一直在找他,而他也不曾放弃我。
我再也忍耐不住,猛地扑进了他的怀中,双手死死的环绕在他的脖颈上,将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放肆的大哭起来。
施密特静静的抱着我,一动不动,任凭我发泄内心深处的情绪。我上一次哭的如此失态的时候是失去了我的玩具熊,当我人生中第一次陷入绝望的时候,是施密特为我带来了由他赠与我的,独一无二的小熊。
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猜施密特的军装一定全部都被我毁了。施密特耐心的等待着我安静下来,轻轻拍打着我的背脊,我的情绪终于逐渐平复下来。
我把扒拉着他的爪子松开,被巨大喜悦冲击的大脑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几十个九头蛇士兵面前做出了把头埋在最高领袖怀里嚎啕大哭的事情。
我连忙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泪痕,感觉自己的脸上一阵发热,抬头看了一下四周的士兵,发现那些士兵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鲍勃看见我转头看他,对我挥了挥爪子,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而站在他身后的皮尔斯和朗姆洛都是一脸震惊,他们看我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外星人。
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而施密特叉着手,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表现变脸。等我实在是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整个人脸红的像猴屁股的时候才好整以暇的开口,“萨沙,别再把自己弄丢了。”
施密特伸出手,整理了一下我在战斗中弄乱的衣服,用一种平淡却又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