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掌柜从人群中走出来，对着林溪微微点头示意。
这是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之后，两人第一次这样面对面地看着彼此。
林溪已经从李光第的嘴里听说了事情的原委，现在对佟掌柜的埋怨也消得差不多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别人手里的棋子，很多事情确实都是身不由己。
“林姑娘，若是您不嫌弃的话，就请来顺意楼吧。”
他又再度重复了一次：“今儿个楼里休息，不会影响到咱们做生意，您也毋须太过担心。”
佟掌柜心里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林溪到现在究竟有没有原谅他，只是尽量对她展现出自己的诚意。
“也好，那就叨扰了。”
林溪的回答出乎了佟掌柜的意料，却是真的让他有些欣喜若狂。
她能答应下来，应该就是已经开始原谅他了吧，但愿如此。
一行人这就往顺意楼走，后面还跟着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百姓，他们也想见识见识，能有自信直接揭了告示的人，到底能有多大的本事。
顺意楼的一楼大堂是十分宽敞通透的，如果要展示厨艺的话，后面也有现成的可以拆卸搬动的炉灶。
佟掌柜立刻安排活计去把炉灶搬来两个，又搬了大堆的是才调料和锅具，将整个大厅一分为二，一边坐着准备点菜的宾客，一边则是要接受考验的应聘者。
“好了，现在就按照咱们楼里的菜单，若是有想点菜的，也可以开始了。”
一切准备好之后，佟掌柜就对应聘者和围观者们简单地说明了一下，随即便走到了一旁。
“林姑娘，那咱们就开始招待客人了。”
方巾男人对林溪说道，显然是成竹在胸，眼前这一幕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小场面而已。
“好，辛苦先生。”
林溪也微微点头，她也想好好看看，这群人到底是有什么样本事。
“几位客官里面请，三人一桌，上茶待客了。”
一个十五六的少年立刻走过来，将人群中的三人引到一张桌边坐下，一边吆喝着，一边又去引导后面的人了。
另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则是端着茶水瓜子快步走来，一张脸上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唇边还有一个浅浅的梨涡，看着就十分讨喜。
他麻溜地倒上茶水，一手将桌子擦抹干净，另一手则是将菜单展开，眼睛稍微在三人身上一溜，就顺势翻到其中一页推给他们看。
“几位爷，这是咱们大厨的拿手好菜，味美量大还实惠，三位试试口感，如何？”
他一张嘴像是抹了蜜一样，说话好听不说，推荐的菜也确实是量大实惠，虽然还不知道味道如何，但恰好就正中了那三人的心思。
“行，那就着几道菜，主食就馒头加烧饼吧，顺便再来一小壶酒。”
迅速地写好菜单之后，少年顺势就去了旁边那一桌，完全没有浪费任何一点儿多余的时间，整个过程十分流畅丝滑。
就这样一连招待了几桌客人，用时都比同样的食肆里要短许多，而且他在写了三桌客人的菜单之后直接交给第三个年轻人，由他把菜单拿给了方巾男人。
就在第二个少年写菜单的时候，就已经顺便唱了菜名，而在“后厨”等着帮佣的人则迅速地开始准备食材，从洗菜切肉到切菜，一个个的忙碌起来，只能听到哒哒哒的切菜声，和唰唰的洗菜声。
很快收拾出来的菜码就整齐地在桌子上一字排开，而接下来，就是方巾男人的表演了。
他一个人掌控了五个炉灶，从炒菜、炖菜到汤和点心，还有一道凉菜，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开始进行的。
林溪自诩在空间的帮助下是可以胜任五菜同做的，但是这个方巾男人的水准显然更高。
他总能在最恰到好处的时机完成一道菜的下一步，同时又不会让自己有闲下来或者手忙脚乱的机会，从开始到结束，每一秒钟都被填充得很满。
看他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简直就像是在欣赏一副画作一般，又像是在看一场独幕的歌剧，根本就是一场心灵和视觉上的享受。
林溪已然看得入了迷，她很清楚这样的人绝不应该仅仅只是一个一级厨师，若是在她的世界里，这样的人就算是被称为食神都不为过。
整个大堂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跟林溪一样，完全沉浸在那个方巾男人的厨艺展示当中，甚至有些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巴大张着，里面的口水已经快要滴下来了。
起锅，装盘，按响送餐铃。
接下来的动作他一气呵成，也完全没有任何停滞，就连最后的收尾都显得格外完美。
做完场上六桌人的菜品，就只用了半个时辰，这个速度简直就是惊人，就算是林溪借助空间的帮助，也就只能再快一点儿而已。
场上一片鸦雀无声，甚至没有人反应过来这一切已经结束了。
还是林溪率先鼓了掌，接下来稀稀落落的掌声跟着响起，随即就连成了一片海洋。
每个人都在用力地鼓掌，激动得神情溢于言表。
他们原本只是先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这么狂妄，现在他们看到了，也同样都是心服口服。
“林姑娘，有这样的人来您的铺子里帮忙，确实比咱们强太多了。”
原本叫嚣得最厉害的男人主动认了错，别说是跟方巾男人的手艺比，就连跑堂和帮厨的，他也一个都比不过，如此还有什么脸面去林溪的铺子应聘呢。
“是啊，咱们真的是比不过，已经有了这么好的，换了我也不想错过啊！”
另一个男人也应声附和着。
“哎呀，算了算了，承认不如人也没那么难，咱们确实不如人啊。”
围观的人群都纷纷说着，到现在是真的没有人还会质疑，这个冒出来的团队到底有没有真本事了。
“就算承认了，咱们该吃也得吃啊，不然人家的手艺不是要浪费了？”
一个“客人”早就忍不了美食的诱惑，一边说一边吃起来，他的话引得大家哄然大笑，倒是把刚才难免的一点儿尴尬都给打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