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了一会儿，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意思。
林溪觉得现在的气氛似乎有些尴尬，又有些微妙，所以当机立断地对司空望舒询问道：“司空公子，能否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突然来兴城？”
“如果只是要送人手过来的话，让温侍卫或者其他什么人来就好，或者是你在这边有什么事要处理吗？”
这个疑问在司空望舒从人群中将她救出来的时候就有了，一直到现在，借着一丝酒劲儿才能说出口。
“说到这件事，林姑娘，有个问题我想先问你，为什么你宁愿背负着别人的眼光和骂名，也要把婚姻关系给解除了？”
司空望舒放下酒杯，目光直直地盯着林溪。
他喝酒似乎有些上头，不过才几杯米酒下肚，白玉般的面颊上便透出一抹绯红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目光直视着林溪，原本那双眸子就如天上的星子一般，此时蒙着淡淡的酒意，愈发显得朦胧迷离。
这男人居然还有这样的风情？
林溪并没有因为被人长久地直视而感觉冒犯，相反她觉得再面对这样的目光和风情时，没有女人会不沉溺其中。
“林姑娘？”
司空望舒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啊？哦，这个问题之前你似乎曾经问过我。”
林溪回过神，脸颊顿时有些发热，还一路向着脖颈蔓延下去，幸好她也喝了不少的米酒，脸上的红晕分不清到底是酒意还是羞涩。
“是吗？我好像忘记了。”
司空望舒摇摇头，他似乎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我不想被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绑在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婚姻里，而且寡妇的身份对我的限制太多，招惹来的麻烦也太多，甚至比解除婚姻关系引来的目光还要让我难以忍受，所以我就这么做了。”
林溪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再度把这个答案复述了一遍。
“可是你之前不是一直安于现状，替你的亡夫抚养着六个孩子吗？虽然你也曾经一度做过错事，但后面也及时改变了，这点就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如果不是因为你对这段婚姻认命的话，又怎么能一直坚持了四年？”
司空望舒再度询问着，他似乎是不能接受林溪给出的答案，又像是想要说服自己接受什么一样，整个晚上他的言行都是一种极为矛盾的状态，而这样的矛盾也影响到了林溪。
“司空公子，莫非你也认为我应该替萧昱辰守身如玉，等待几十年后接受朝廷奖赏的贞洁牌坊吗？”
林溪不知从何生出了一股怒气，说话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不客气起来。
“不，林姑娘，你误会了。”
司空望舒连忙解释道：“我只是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子。在我的属下里，为国捐躯的人不在少数，留下的遗孀有一辈子守节的，也有改嫁的，更有抛弃幼子卷了朝廷的抚恤金逃跑的，但是像你这样直接要求解除关系，还要带着亡夫的孩子一起生活的，并没有。”
他生怕林溪会误会他的意思，不知为何，刚才她看着他的目光愤怒又失望，冰冷得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那种感觉让他像是当胸挨了一拳一样，整个心脏在瞬间紧缩并被揉成了一团。
林溪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并且愈发有些难为情起来。
就算是在萧家村里，面对村民们的不解、嘲讽以及排斥的时候，她都只是有些失望，却没有感觉到愤怒，但是面对司空望舒同样的疑问，她的那股怒气实在有些没来由。
“是我有些反应过度了，抱歉。”
她除了这句话，一时也想不出还能再说什么。
书房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两人都有些不知该怎么打破这个僵局。
屋外传来隔壁邻居说话的声音，像是在说起林溪今天铺子招人时发生的稀罕事儿，说到方巾男人那出神入化的厨艺时，邻居忽然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林溪听到一样。
“听说，那个男人的厨艺不在林姑娘之下，不过咱们也没有亲自品尝过，这件事还不好说，说不定就是各人的口味不同呢。”
“我还是觉得林姑娘的手艺好，反正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就是这么想的。不过以后那人就在林姑娘的铺子里干活，又不是对手，这倒是一件好事。”
听着隔壁邻居的对话，林溪才终于又想起了一个新的话题。
“司空公子，原本我还想让你的人给你带话呢，现在你亲自来了，那我就直接跟你说吧。原本我打算这边的铺子稳定后，再想去安城开脂粉铺子的事，现在你把人手和铺面都帮我找好了，那二者同时进行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这两天我就准备动身去安城，先行打点一些事情，如果可以的话，你的人也可以考虑去那边了。”
事实上不管是美食还是脂粉铺子，要开张都是明年开春之后的事了，现在这些人手根本没有过去的必要。
林溪完全算是没话找话说，但总算是把尴尬的气氛又一次给打破了。
“好，这个我会让他们看情况去做。还有，林姑娘，他们不是我的人，只是我帮你找到的适合你的人。”
司空望舒再次纠正林溪话语中的误会，他原本就担心林溪会介意这一点，所以才会让方巾男人给她传话解释，但是现在看来她似乎还是有些误会在其中。
林溪还没来得及回应，就看到司空望舒站起来，她也便下意识地跟着站起来。
“林姑娘，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虽然很舍不得你的小菜和米酒，但是现在也不得不跟你告辞了。”
他的告辞突如其来，让林溪觉得二人之间的对话有种戛然而止的感觉。
她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改口了，只是点头道：“好的，希望下回还能有机会跟你对酌畅饮。”
司空望舒刚准备离开，却忽然被林溪拉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