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玉龙山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庄园有十几处,庄园主都是京城中非富即贵的人家。
这些庄园多修在风光秀美地势相对平坦的地方,而且还为了出入方便而特别修建了山道。
玉龙山并不是单独的一座山,而是一片山脉中的一个山头而已,翻过玉龙山以及后面两个相对较小的山峰,就算是彻底深入了这片山脉的纵深区。
整片山脉绵延百里、气势磅礴,所以玉龙山虽然是在京郊天子脚下,却有不少的绿林盗匪、江洋大盗藏身其中。
朝廷也曾数次派人进山围剿,可惜山形地势复杂,山中气候变化莫测,而且越往里走越是山高林密,遮天蔽日的枝干树叶挡住阳光和视线,很容易就会让人迷失其中。
所以每次的围剿行动也只能在外面打打擦边球,真正的效果却是寥寥。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但凡能在玉龙山上修建庄园的人家,无不都是在朝廷允许的范围内,拥有私兵武装的,而且每年只有夏季才会进山游玩,其他时间里别苑都是闲置的。
另外这些庄园之间的距离极近,一家遭劫则其他各家很快就能来救援,所以对山匪而言,洗劫一次的代价太大得不偿失,轻易不敢尝试动手。
只有一家庄园修得远些独立在外,不过这家却是没有什么贼人敢打主意的,其主人身份显赫只是原因其一,更因为去打过主意的山匪全部神秘失踪了,再也没有人看到他们出现过。
传说有人曾在山中的某处山谷里见过死状凄惨的山匪尸身,甚至已经可以说只是一些零碎而不成人形了,有人猜测都是遭了那家主人的严酷私刑后扔进山里喂野兽的,但是又没有谁能拿得出证据来。
时间一久,那家主人的凶名在外,自然也就没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如今已经冬季过半,眼看着再有些时日就要过年了,玉龙山也终于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大雪纷纷扬扬从天空中簇簇飘落,此时没有风,甚至能听到雪花飘落时发出的声音。
一个身披锦裘的男子端坐在和室中的茶台后,看着回廊外飘落的雪花久久不语,甚至手中的功夫茶已经凉透了,都没有品上一口。
在他身前跪着三个黑衣人,每个人额头上都沁着一层薄汗,神情紧绷地低着头,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八壹中文網
“事情似乎更有趣了。”
锦裘男子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茶盏轻轻翻转,将里面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尽数倒掉,又重新将一直烘在炭火上的茶炉拎起,重新添了一杯热水。
“去年冬天收集的梅上雪还是少了些,看今儿这雪的样子,倒是可以期待一下明年的初雪时分。”
他看似在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可他的态度越是闲散淡然,那些跪着的黑衣人脸色越是难看,甚至是要死死咬紧牙关也不能阻止身体的颤抖。
“说说吧,具体的损失有多少,让我看看他的决心有多大。”
那公子又说了一句,随手指了跪在后面的一个黑衣人:“你来。”
那人身子微微一震,硬着头皮说:“回公子的话,咱们东海的盐矿被查封了四个,岭南的铁矿查封三个,与西域各国暗中交易的商用通道被……被掐断了。”
“咔吧”一声脆响打断了黑衣人的话,锦裘公子手中的茶盏被捏成了碎片,又在他手指搓揉间变成了碎末。
滚烫的茶水和锋利的瓷片都没在他手上留下任何痕迹,依旧是像玉质一样温润细腻。
旁边跪坐的侍女立刻用一条干净柔软的毛巾将他的手裹住,从手掌到指尖仔细地一一揩过,随后又开始快速地清理起落在叠席上的粉末和茶水渍。
“他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那公子摊着手掌任由侍女施为,又再度淡淡地问了一句。
“他……他被我们拔掉了一条暗线。”
那人正说着,忽地一道黑影迎面飞过来,那他不敢躲就硬生生地挨了一记,也跟着飞了出去。
原本跪在锦裘公子脚边的侍女不见了,而在飞出去的黑衣人怀里则多了一个五官扭曲七窍流血的尸体。
她的头软塌塌地耷拉着,在被甩出来的时候浑身的骨骼就被震碎了,整个人就像是面条一样瘫软着。
被砸中的黑衣人虽然是训练有素,且被侍女卸掉了一部分力道,依旧是缓了一会儿才能起身,他的左臂不自然地向外扭转着,显然已经断了。
“一条暗线,好,很好的代价!”
锦裘公子面上带笑,声音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显然是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谁都知道盐和铁的重要性,一下子就折进去共计七个矿场,一年的收益就要减少几万两黄金,而更重要的是,与西域各国之间的走私通道被掐断,这简直就是打蛇打在了七寸上。
相比起自家付出的惨重代价,对手却只是损失了一条暗线,所谓损失甚至可以说是能忽略不计了。
“呵呵……”
那锦裘公子蓦地轻笑起来,似有若无的笑声在黑衣人的耳边滑过,让他们再也忍不住地哆嗦起来。
“不过他已经把最大的软肋送到我的手里了,相比之下,鹿死谁手还难说呢。”
笑容使得他更显温文俊美,但是眼底却闪烁着无尽的疯狂,显然已经从刚才的震怒中缓和下来,被其他更有趣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公子,那边已经放出话来了,条件依旧跟之前一样,只要您点头,一切都可以恢复原样。”
为首的黑衣人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句话不用说,他也知道锦裘公子的回应会是什么。
“不,我还想跟他继续玩儿下去,你不觉得他藏了那么久,现在却不得不露出他的狐狸尾巴来,格外的好玩儿吗?”
锦裘公子摇摇头,笑声中又多了几分得意。
“我倒是想看看当他再也无处躲藏的时候,会不会后悔为了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若是这么看来,最后的输家,可不会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