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按说今天是大年初一,有些话是不该说的,说出来像是在跟你受苦,而且还很晦气。你若是不来,咱们是打算一辈子把这事儿烂在心里的。”
刘婶子叹口气,眼底的笑意渐渐散去,似乎泛起一层闪着微光的水意。
“婶子,当初我就跟您说过,要是月娥姐有什么事,你要第一时间跟我说啊,只要发现得早,症状轻,都是可以很快治愈的。”
“您快说,这个症状出现多久了?”
林溪顿时有些急了。
这个脏病的病毒,可是很容易入侵大脑的,产生的症状各不相同。
有的人会突然变得很狂躁,极具攻击性;有的人可能变得痴痴傻傻,完全丧失正常的思维和自理能力,有的人症状轻些,也是记忆力衰退,思维缓慢等。
现在刘月娥明显是智力已经退化到幼儿时期,也是一种病毒入侵大脑的表现,只是不知道现在发现会不会太晚了。
“这……这还能治好吗?那……那我不是把我家月娥给耽误了?”
刘婶子一脸的悔不当初,那满眼自责和痛悔让林溪看得也于心不忍,不想再因此而怨怪她的自作主张了。
刘婶子一定是因为他们欠了她太多,所以发现女儿情况不对,也不好意思给她捎个消息求助。
唉,说起来也是可怜,谁又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亲人受苦,却不能施以援手呢。
“刘婶子,这样,您先详细把月娥姐发生变化的时间、症状等告诉我,今天我没有带药箱和防护服来,明天,明天我来给月娥姐做详细的检查。”
林溪放柔了声音,温柔地劝哄抚慰着刘婶子,尽量减轻她中的负罪感。
“林……林姑娘,月娥她是半个月前开始有异样的。一开始是跟她说话半天没有反应,要重复好几次才能听懂。”
“只是很快她就好了,跟平时一样,我也就没往心里去。后来她出现异样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我就开始觉得不对劲儿了。”
“大概一周前吧,她忽然开始用年幼时的语气跟咱们老两口说话,办事也不利索了,甚至很多事都不会做。”
“咱们也有试着将她从小到大的事儿,挑好的说了一些给她听,但她居然是拍着巴掌笑,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那时候起,咱们就知道,她怕是有了新的病了。咱们也不是没想过跟你求助,只是再一想到因为咱们,你那段时间吃苦受累,又惹上那么一个……”
“你说,咱们哪里还有哪个脸,再去求你救苦救难呢。”
刘婶子一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了,这段时间的委屈心酸全都倾泻而出,说到伤心处,眼中的泪水就再也兜不住了。
林溪也听得心有戚戚,她能想象得到刘婶子那时候的心痛和无助。
以前不知道便罢,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她就一定会尽全力去救治刘月娥。
“刘婶子您放心,我一定会救月娥姐的。”
林溪虽然很想握着刘婶子的手安慰她,但作为一个长期与病毒携带者共同生活的人,很难避免不会接触到病毒。
无非是他们夫妇俩已经对病毒产生了一定的免疫力,但对于其他人而言,还是有被传染的风险存在。
所以她只能隔着一定的安全距离,用更为温柔的话语和眼神来安抚她。
“林姑娘,真的太谢谢你了,你对我们一家的大恩大德……”
刘婶子才说了一句,就及时打住,有些尴尬地笑笑:“我又忘了,你不是对我们挟恩图报,也不喜欢听我们说这样的话。”
“刘婶子,那今天就先这样,我还要赶紧回萧家村,跟宝宝们会和,明天我会早早过来,到时候我们再细说。”
林溪心中已经有了新的计划,尽管拜访刘氏一家,给刘月娥诊病都在她的计划之外,但距离她回去安城还有一段时间,还有可以调整的空间。
一听林溪要走,刘大叔又再度现身来送,不过这回刘月娥却没有出现。
“她刚才进屋就喊头疼,我已经让她睡下了。”
刘大叔歉意地看着林溪,替自己的女儿解释着。
“没关系,那我就先走了,刘叔刘婶儿,咱们明天见。”
林溪对二人挥挥手,转身牵着自己的小毛驴走了。
在下山的时候,她一直在想刘月娥的病情。
除了病毒对大脑的损害外,或许还有刘月娥在饱受折磨之后,心理上的承受力已经到了一个极限,为了防止精神崩溃,才会采取这样一种自我保护的措施。
人脑是全身最复杂的器官,所以涉及大脑的病变就没有不棘手的。
这倒是让她在回安城之前,又有了个研究大脑病变的机会。
接下来林溪就骑着小毛驴往萧家村赶,她有骑马的经验,但骑驴还是头一遭。
小毛驴在路上颠颠儿地跑着,摇摇晃晃的感觉十分新奇,让林溪原本有些沉郁的心情也渐渐变得开朗起来。
不管什么样的苦难,终究会过去的。
事在人为,这四个字可不是说说而已。
就在她快到要萧家村的村口时,远远看到有人站在村口向这边张望,一眼看到她似乎还仔细辨认了一下,随即就开始用力挥舞着手臂。
“林姑娘回来了,林姑娘回来了!”
随着他的声声呐喊,又有不少人从村子里走出来,汇聚在村口,那阵仗大得像是在欢迎凯旋而归的英雄一般。
“这是在做什么,怎么都来迎我了?”
林溪到了村口,就有人自动上前来帮她牵驴,她虽然也是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的人,但也被村民们这番举动给弄得很懵。
“林姑娘,自打你离开,已经很久没有回来看看了,咱们大家都很想你们啊。”
一个村民主动跟林溪打着招呼。
他素日里跟萧家大房的关系只能说是不近不远,也受林溪的恩惠做了海鲜酱的生意,但在林溪准备离婚的时候,却是毫不犹豫地站在反对唾弃的那一方。
林溪对他微微一笑,却没有搭话。
有些事,根本不可能当做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