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能感觉到,有人走到了她面前。
“今日请你过来,自然有事要交给你办。”
这是上位者的口吻,看来身份不低。
“你我素不相识,这话听着奇怪。”
林溪索性问了句,“费那么大力气,总该有个由头。”
一股龙涎香的味道钻进了林溪鼻间,这香料绝不是平常人家有资格用的。
确定无疑了,面前是安公子的人。
甚至那人沙哑的声音,已经揭出了一半的身份。这是个太监,并且是有点地位的太监。
“林姑娘这般年纪,居然有如此高超医术,不知师从何人。”那人背着手围着林溪转了一圈。
“有话便直说!”
林溪语气里带出几分不耐烦,“叫我过来,总不会阁下无聊地想找个人闲谈。不管师从何人,我也是治病救人的大夫。”
“今日请林姑娘过来,倒是想请教一番。”
那人终于走到旁边,似乎坐了下来,“家中长辈一向身体康健,只是近一年来,身子一日比一日乏力,每晚睡不安宁,少则半个时辰,多则一个时辰便要起夜,多则身形还日渐消瘦,你便说说,会是什么病?”
“为医之道,望闻问切。见不到病人,便要大夫断病,便是扁鹊在世,也做不成。”
林溪摇了摇头,“阁下难为我了。”
“自然不是难为,林姑娘行医的事迹,已被四处传颂,听说你的医馆竟是一床难求。”
林溪听得出来,此人是个谨慎到家的,要不然一会要考她,一会又夸她。
这就意味着,那个病人身份特殊,不能有一点闪失。
此时林溪只想得到一个人——皇帝。
能让安公子这么小心翼翼的,自然是与他利益攸关的。
而这也意味的,皇帝的病已入膏肓。
“既然说不出来,那就算了。不过林姑娘也只怕暂走不了,这后院便是你日后居所。”
进得来就出不去?
林溪索性问了一句,“您说的长辈平日是不是烦渴多饮,常喊口干舌燥。”
“……确实如此。”
“想必有多饮多食的习惯?”
“有,林姑娘可知是何症状?”
“消渴症。”
“你确定?”那个声音露出了惊讶。
林溪淡淡地道:“我是大夫。而此症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若让你林姑娘诊治,你会怎么样?”
“把我当贼一样抓来,再让我治病,你们不怕我起了歹意?”林溪冷笑。
对方似乎并不在意,“既然把你请过来,自然有万全的准备,自会让林姑娘不敢有非分之想。”
就在这时,林溪听到了拍手的声音。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安静到能听得见外面的风声。
“娘——”一个女孩的声音传过来。
是……子矜?
林溪用力竖起了耳朵。
声音却再没有了。
原本还笃定的林溪,心不由一阵慌乱。
温承煦递过来的纸条,明明写着,孩子们都还好好的。
“听出来是谁了吗?”
此刻林溪脑子里,有无数个念头在闪。
难道是消息有误?
或者宝宝们后来还是被抓到了?
还是……
“谁家的孩子?”
“林姑娘明知故问嘛。你能不认识她?”
“你让我见见,我才知道是谁。总归眼见为实。”
林溪语气中略带焦急。
刚才不过关心则乱,倒是现在,林溪回过了神。
若是萧子矜真被抓来,将人带到跟前,对她更有威胁。可现在这种操作,反而透着可疑。
林溪终究还是相信温承煦。
“若林姑娘把事情办好,该见的人自会让你见,只是这会儿,必须回我的话。”
“什么?”林溪问出来。
“方才提到了……消渴症,你便开个方子。”
“没有望闻问切,我不能随意给病人诊治。就算确定是消渴症,也要对症下药。否则病人会有性命之尤。”
这话真就把对方堵了回去。
趁着那人思忖的功夫,林溪也在琢磨自己面临的形势。
安公子和他手下都是疑心病极重的,要不然也不是折腾到现在。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那人就是皇帝。
给皇帝治病,免不了要进宫。
到现在为止,司空望舒那边并没有皇帝病倒的消息,也就是说,安公子在拼命遮掩这件事,还是为了皇位之争,想要占住上风。
而林溪只要踏进宫中,别说出不来,很可能到时候命就丢在那儿了。
“你自己端量,若不开方子,那个孩子……就先送走了。”对方淡淡地道。
这人并不急于把她带进宫,很显然是不确定她的医术。什么开方子,就是想让懂行的看一看。
“我不敢开,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少吃多餐,膳食也别那么精细,最要紧的病人要多起来走动,能做到是三点,虽然病情不会好,但也不至于恶化下去,对了,再喝些枸杞茶。”
“就这些?”
“我也就这点本事了。”林溪一抬手,“是你们求医,又不是我求着你们。按我说的做,病人十天半个月,或能缓解一些。”
相信暗卫发现她不在,一定会出来寻找。
只要不进宫,还可能有机会。
“这几日林姑娘便等在这儿,随时等候召唤,若病人得以痊愈,该有的奖赏一点都不会少你。”
林溪被气到笑出来,“奖赏用不着,只是病人这病只能缓解,无法痊愈。回头我自会尽力,你们到时候放我回去。”
“林姑娘,有一件事你必须清楚。将你带过来,便是我们愿意收纳你。不要想着离开了,这个地方,从没有人活着离开。。”
“阁下满口威胁,半天都不到点子上,不如换你们主人跟我谈。想我要忠心不难,至少别连脸都不让我看。难不成你们打算蒙着我的眼看病人。”
对方明显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林姑娘这身份还配不上见我主人,不过你真想见的话,日后自然有机会。”
“我就等着了。”林溪索性问了出来。
这种鬼鬼祟祟的作风,林溪早就在安公子身上领教过。果然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