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正准备应答,忽然感觉又一道阴冷的视线从身上扫过。
那感觉像是被什么野兽紧紧盯住,又像是有条毒蛇在身上蜿蜒爬过,冰冷黏腻的感觉让人会下意识地想要甩开躲避。
当她顺着那视线准备看回去的时候,那人却又悄然隐没入人群中,再也感觉不到了。
这或许就是那个潜藏在司空望舒身边的内鬼,刚才那个视线就是在警告她,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让她乖乖识相配合吧。
林溪不动声色地压下心中的猜测,以同样焦急的神情对苦先生说:“先生即刻带我去吧,路上多有耽搁,总算还能赶得及。”
一行人急匆匆地往府邸里走,穿过前堂、回廊,直奔后院。
来回穿梭的仆婢行色匆匆,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味儿。
不得不说,这个氛围感拉得十足,否则也无法骗得过潜伏在府上的内鬼。
林溪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被带到一间卧室外。
这里的药味更浓烈,林溪甚至能从那药味中分辨出许多草药的成分。
不仅有止血化瘀的,还有清热解毒的,尤其以解毒的草药成分更多。
直到进门,绕过一道屏风,林溪才真正看清了一手策划了这一切的男人。
他是真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胸口缠着的布条上渗出触目惊心的血迹。
如果不是事先得知他故意策划了这个局,单看他现在的样子,林溪绝对会被狠狠地吓到。
她能看出司空望舒是真的受了伤,也感叹于他为了能麻痹自己的敌人,不惜以身犯险,做到这么逼真的地步。
林溪径直走到床边,先去探他的脉搏。
他的脉象忽快忽慢,时而紊乱,时而虚浮,是伤毒并重的脉象。
“苦先生,能给我讲讲司空公子受伤的过程吗?”
林溪一边询问着,一边打开了自己随身的大药箱。
箱子里有她研发配置的解毒剂,说是能解百毒也不过为。
在空间里种植得到的草药,效果是外界生产的十倍到数十倍不止,加上图书馆中收藏的各种古方古剂,这让林溪的医术也在无形之突飞猛进,至少一个“神医”的名头她是能坐稳了。
“公子是在外出巡视的时候,中了埋伏,对方以百姓为质,想要迫使公子自戕。公子是为了从箭雨中救出一个小女娃,被对方的箭射伤。”
“箭上淬了毒,若不是当时公子手里有姑娘当时赠予的药丸,怕是当晚就……”
苦先生说起这件事,还是一脸的心有余悸。
原本他还觉得林溪对于司空望舒来说,不仅是有身份上的鸿沟,对于司空望舒而言也没有丝毫能够助力的地方。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林溪的存在有多重要。
至少在救了司空望舒一命这件事上,就足够他为自己曾经傲慢的态度做出应有的道歉了。
所以他在讲述完事情的经过后,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求得林溪的谅解。
不过林溪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幻,而是直接拿出银针,将司空望舒的衣襟解开,用酒精棉擦拭过后,直接开始认穴下针,给他做起针灸来。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赤裸上身的样子,但只是相隔了几个月而已,她发现他身上平添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痕。
从这儿就能看出,他虽然身份尊崇,但依旧不能养尊处优,而是过着游走于生死线的日子。
林溪顾不上感慨,收拾了自己的心情,开始认真地做起针灸。
半个时辰后,她才收针,抹了一把额头上沁出的汗水,对同样守在床边没有离开的苦先生说:“安排人好好给他清理一下,我要开个方子,准备药浴吧。”
“药浴?公子身上的伤势能碰水吗?”
苦先生疑惑地问。
就算是一般的伤口,也会尽量避免伤口沾水,更何况司空望舒是受的箭伤,伤口淬毒且深可见骨,就算沾的是药水,恐怕也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司空公子所中的毒,现在已经蔓延全身,全靠我当时给他的药丸压着。如果想要彻底清除余毒,不泡药浴是不可能的。”
林溪在解释的同时,手下已经走笔如龙,快速地将药方写好了。
“这些药一定要把握火候,等下我会亲自监督一次,之后就要看你们的婢女仆人的了,因为我还要再准备一些东西。”
“这个药浴一天两次,早晚饭后半个时辰就要泡,在这期间一切荤腥辛辣均要忌口。”
她详细地解说着泡药浴的注意事项,忽然那种被人狠狠盯视的感觉又来了。
这个人居然能这么接近司空望舒,难怪也能监视她用药看诊,按说为了司空望舒的安危,这种事应该是对外严密封锁的。
林溪不知道对方的医术如何,但能被安插在这边监视她用药,至少在医理方面也绝对是个杏林高手。
否则她有没有乖乖按照安公子的话去做,不懂行的人又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屋子里除了苦先生外,就是两个婢女和两个贴身仆人。
门外都是司空望舒的暗卫,想要靠近这间屋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所以那个内鬼,就在这四个人中吗?
林溪试图用眼角余光去搜寻那个人,又怕那人也在暗中打量她,若是两人的视线相接,怕是会打草惊蛇。
她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安公子费尽心思把她送进来,就是要借她的手害了司空望舒的性命,所以那个被安插进来的内鬼,是一定会主动接触她的。
很快,所有的药材都按照林溪的要求准备完毕,接下来就是熬药的过程。
这一大捧处理好的药材,要经过九次熬煮,最后得出一碗药汁。
九次熬煮要控制在两个时辰之内,对于火候要求就极为严格。
林溪要求负责熬药的人,必须是极为心细且耐性极好的人,因为火候只要出现一点儿偏差,都会产生许多不可估量的后果。
很快,苦先生就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下人走过来,正是刚才在房中的四人中的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