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林姑娘，您不是为了让公子安心才这么说的吧？”
温承煦惊喜又有些犹疑地问。
他回来的时候就曾听苦先生说，公子自从得知林姑娘被迫服毒，当场就呕血昏迷过去，毒性才会有压不住的趋势。
若不是林姑娘及时赶到，恐怕情况会比现在更凶险。
但是这种事没有必要让林姑娘知道，就算是公子清醒过来，也绝不会愿意让林姑娘得知其中的任何一点细节的。
林溪微笑点头：“我何必如此，上有老父，下有稚子，我还有大好年华，怎么会甘愿就此受人摆布。”
“你放心就是，虽然对方使用的东西歹毒又罕有，但我的医术也不是吃素的。只要宝宝们和爹爹平安无虞，我就能放开手脚了。”
这回温承煦是大喜过望，兴奋地一挥拳：“太好了！若是这样的话，我们便再无顾忌了！”
他的话让林溪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忽然问道：“司空公子……可曾是为了我中毒的事，又打算对安公子做什么让步妥协？”
温承煦笑容一僵，万没想到林溪会直接把这个事给问出来。
他讪笑着试图找一个借口，却在看到林溪直视的目光之后放弃了。
“林姑娘，我说没有的话，您一定也不会相信吧？”
“没错，我连你的一个停顿都不会信。”
林溪也坦白地点头。
“公子知道安公子的手段，他原本想直接把您也带走的，但是他也知道，为了那些病患，您是不可能答应他的提议的。”
“虽然您只是一个女子，但身为医者的仁心却并不比当世任何一个男子大夫少，甚至您身为女性的慈悲心肠，会让您做出很多男医者都做不到的决定。”
“所以公子原本是打算，如果您受制于安公子，他会不惜任何代价，弄到解药，哪怕是把现在大好的形式拱手奉上，也在所不惜。”
林溪虽然只是听温承煦这样简单地说着，但能从他的话语中感觉到司空望舒说这番话时，坚定且不容拒绝的神情。
“苦先生……他能同意司空公子这么做？毕竟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平民女子，司空公子却背负着沉重的血海深仇。”
“都已经走到现在了，苦先生能眼看着这一切都付诸东流？”
就算是在男女相对平等的后世，能为女人抛下一切的男人都如同凤毛麟角，更别说是在皇权至上的这种时代。
史上不缺乏深情的帝王将相，但林溪也从没想过，有一天，这样的人也会被自己遇到。
“林姑娘，你不懂……”
温承煦实在很想替自家公子好好美言几句，哪怕不美化什么，只是把公子做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就不有谁家的姑娘能拒绝得了。
但他又实在不敢，公子的脾气犯了，恐怕现在除了林姑娘外，就连苦先生都压不住了。
好在林溪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只是选择了沉默，让温承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心有不甘。
“好了林姑娘，您还是先好好休息吧。跟小公子们见面的事，苦先生会在适当的时机进行安排的，现在还是不宜打草惊蛇。”
温承煦说完就抱拳离开，让林溪自去休息。
在到司空府上的第二天，司空望舒就有了苏醒的迹象，这还是林溪故意调整了药量，放慢药效的结果。
这一点也是苦先生早先就给出了暗示，要用来迷惑安公子那边的障眼法。
但即便如此，这种奇效也让对面震惊不已，那个一开始还遮遮掩掩不肯露面的内鬼，终于是露出了真容。
林溪现在把熬药的事交给司空望舒房中的两个人，自己则是做出在研究新方子的架势，要了离主卧房不远处的一间偏房，作为自己的“研究室”。
这可是为了方便内鬼接近她，毕竟她居住的那个院子没有苦先生和司空望舒的允许，除了挑选出来服侍的人都不许进入。
屋子里飘散着浓浓的药味，林溪仔细地将药品放在桌上，挑选炮制过后品相最好的，用药秤称量着。
她不时蹙眉沉思，又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林姑娘，熬药的火候我已经能熟练掌握了，但是这药的种类和剂量是不是有些问题？”
温柔的嗓音听起来很冷，全然不是之前那种软糯熨帖的舒服感。
“你想说什么？”
林溪手下不停，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可话里皆是笃定，似乎已经等她很久了。
“林姑娘冰雪聪明，想必也不用我说得更多了吧？”
那人短暂地沉默了一下，随即就默认了自己的身份，同时将手上的一个药包递过来。
“这个药你看什么时候加进去，记住别耍花样！”
一个纸包递到林溪面前，她看到拈着纸包的纤纤玉手，蓦地笑了。
“你能在司空望舒的房中，已经是极得他信任的人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他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
林溪依旧没有抬头，因为看不看清她的面容已经不重要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人忽然暴怒，可能是顾忌满院子的暗卫，还有近在咫尺，随时都有可能醒来的司空望舒，她的声音几乎全部压在嗓子里，完全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你只要记住，你的宝宝们可在我们手里，若是你敢耍什么花样，我保证你会为你的决定付出代价！”
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稍微调整了一下，说话的声音又添了几分凶狠。
“是不管我的事，你想说，我还不想听了呢。”
林溪满不在乎地说。
她接过那包药粉，一股熟悉的气味忽然窜入鼻端。
这似乎是她被逼着吞下的那种毒药，只是那个是粘稠状的液体，而这个则更像是被风干后刮下的药沫。
不过林溪在表情上没有露出任何端倪，而是又把纸包包裹好，重新推回去。
“什么意思？”
那女子眼眸微眯，语意危险地说：“你以为到了公子身边，就能撂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