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司空公子醒了。”
身后传来温承煦的声音,听他话语中的激动,想来这些日子他也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好。”
林溪转身回到卧室里,先在外厅处稍等,待司空望舒重新换了一套中衣,这才绕过屏风,站在他床边。
床上的男人经过刚才一番药力的煎熬,看上去神情有些疲惫。
他原本就五官深邃,线条凌厉,如今眼窝又深陷几分,眉头低低地压着眼眶,视线并不因此更显凌厉,反而在看过来时十分温柔和善。
“林姑娘,你的身体怎么样?你放心,那个解药,不管我付出什么代价,都一定会帮你弄到!”
司空望舒看到林溪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她所中的毒,完全不管自己也是刚刚经历了一番煎熬,就连说话都有些虚软无力。
“劳司空公子费心,我已经研制出了解药,而且我还能以此反制安公子。”
林溪自信满满地说。
能研制出那种可以控制人心智的药的人,在医术上的造诣绝不会低,但是跟博采众家之长,胸中所学早已独步天下的林溪相比,他已经是差得远了。
“真的?你真的已经有了能自救的解药?”
司空望舒眼中有了神采,目光紧紧锁在林溪身上,其中的殷切和关怀几乎已是毫不掩饰,也让她能更分明地看清他的心意。
林溪有些无措,慌忙低下头别开视线。
这还是她第一次直面司空望舒的感情,在这之前她是隐隐有了感觉的,也很清楚自己对他也抱有一定的好感。
只是年代造成的思想差异,还有身份上的不同认知,都让她始终强迫让自己保持理智,尽量把那种好感归咎于见到一个极出色的人应有的激赏。
但是现在,司空望舒先一步将他的情意袒露出来,虽然还没有言语上的表白,但他的眼神早已说明了一切,由不得林溪不正视。
“嗯,你应该相信我的能力才是,而且我们其实中的都是同一种毒,你的毒能解,我的毒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公子不必为我担心,也不必因此感到愧疚。您能及时把我的宝宝们还有义父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已经是让我无以为报的大恩了。”
林溪说话的时候眼神也有些飘忽,不敢与司空望舒的眼神对上。
在这种情况下的对视,说不会让人心潮澎湃,神思异动,那是不可能的。
也正因为这样,她错过了司空望舒眼中的神采和渐起的笑意。
他是极聪明的人,从她的一个细微表情就能看出很多东西。
女人只有在自己心仪的人面前,才会有这样羞涩局促的样子。八壹中文網
林溪以前在面对他时,一向都是清冷淡定,没有表现出一点儿与其他女人一样的倾慕钟情。
这对司空望舒来说,是很挫败的。
前半生一直背负着一个沉重的秘密,他根本无心沉溺情爱之事,再不曾想过,林溪的出现会让他就那么一头栽了进去。
“那就好,只有你安全无恙,我才能放心。”
司空望舒的话让林溪面上飞红,她完全能听出他的话外之意到底是什么。
听到这些话的人当中,以温承煦的笑容最为夸张,嘴巴几乎咧到脑后去了。
他没有听错吧?这是公子开始对林姑娘告白了吗?
虽然现在并不是个最好的时机,但两人也算是共同经历生死过了,或许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反而成了公子和林姑娘之间的催化剂。
看这二人的反应,他们很快就要有个期盼已久的主母了吧!
苦先生的反应则是有些复杂,欣慰的同时,更多的还是愧疚,或许他曾经做过的一切都是为了司空望舒好,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回真的是他看走了眼。
差点儿让美誉蒙尘,也差点儿让自家这个命运多舛,身世坎坷的公子错失一段良缘。
若真是那样,他以后到了那边,就无颜去见主公和主母了。
林溪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似乎都集结在她身上,局促的感觉也愈发强烈。
她当年曾经代表华国去参加国际医学论坛年会,当着全场上千人的面儿,都没有怯场过,这个只有不到十人的场合,怎么就会让她有了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林溪借着转身打开药箱的动作掩饰她的窘迫,只是整个耳朵都要红透了,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心情。
司空望舒也知道现在不是好时机,不动声色地瞥了其他人一眼,眼神之中也充满了警告,让他们收敛一下自己的视线。
其他暗卫,包括苦先生在内,都回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默契地不再死盯着林溪。
“我把端姑娘给我的药粉复制出来一些,我想你应该有能用得上的地方。这东西是绝对的禁药,太过伤天害理,但我信你能有分寸。”
林溪将一个小瓷瓶递给司空望舒,同时又解释道:“这是经过我提纯后,效用更快更好的改良品。”
“我虽然痛恨安公子作恶无数,但也没有想过要折磨他,至少这个见效很快,让他一辈子当个傀儡,就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了。”
林溪也知道这样似乎显得她太圣母了些,安公子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根本不会在乎落入他手中的人有什么感受,只会把他们当成猪狗一样的戏弄凌虐。
就连她,也是被逼着灌下了毒药,若不是司空望舒反应及时,把宝宝们转移走,那那天被剁了手指的,就不知道会是哪个宝宝了。
但她也很清楚,自己改良过后的药有多霸道。
就算是她有解药,也会对脑神经造成不可逆的终生伤害,也就是说,安公子的下场注定不是傀儡,也是个植物人。
对一个充满野望的皇子来说,明晃晃的皇位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但他后半辈子却只能躺在床上,而且林溪保证,会让他只是身体不能动,五感却没有任何问题。
这才是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大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