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楼初弦。”
这句话依旧带着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意味，沈母微微愣了愣。
原来雾雾真的有喜欢的人了，而且那人和渡渡现在还成为了好朋友。
难道真的像渡渡说的那样，特立独行，心高气傲的他是为了以别样的方法吸引雾雾的注意力，才会在最初选择帮助楼初弦，并和她做朋友吗？
沈母有些头疼。
电话那头的沈雾没有立马得到应答，也并不着急，耐心地等着。
他似乎从来都有足够的耐心，哪怕看似处于劣势，也依旧不慌不忙，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沈雾已经坐在了沈氏大楼的总裁办公室里，桌面上东西不多，放着一些零星的文件。
他处理起事务来效率很高，从小就有极强的执行力和领导力。
他似乎生来就适合这个位子，哪怕只是沈家的养子，公司的人也对他心服口服，没有人敢怀疑他的能力。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沈雾头也不抬，“进。”
秘书把一沓文件放在他的桌上，“沈总，这是上个月的业绩报表，请您过目。”
沈雾依旧垂眸看着桌子，手机被放在一边，屏幕朝下，秘书把东西放在桌上之后便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日日如此，年年如此，沈家会越来越强，而他要承担的责任也会越来越大。
原本略显空荡的桌面被新的文件覆盖，檀木色变成了雪白和密密麻麻的黑，沈雾手腕一动，很快就看完了一页内容。
沈母听到了刚刚秘书说的话，叹了口气，说：
“我知道了，雾雾，我会和渡渡好好说的，渡渡他其实……”
“不用。”
沈雾一心二用，哪怕说着和手中拿着的文件不相关的话题，却依旧能够继续看着文件内容，有些人看了等于没看，而他看了就代表一定看进去了，且一定会做出有效的判断和决策。
他的脸庞像是被迷雾环绕，淡淡地吐出一句话：
“您不用操心我们的事情，您和父亲好好注重身体，不要多虑，我和小度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好的。”
他会解决好一切的。
沈母很少听沈雾这样叫弟弟的名字，她知道沈雾看起来好像对沈渡不搭不理，但其实从青年回到家开始，就一直帮忙做了很多事情。
看似是他们请沈雾给沈渡帮忙，但其实他大可以拒绝。
他从未拒绝过。
沈母的心里其实有点难受，她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在别人家里说不定会被视作偏心。
可是沈雾从来都懂他们。
他们要给沈渡的，可以是无忧无虑的余生，但他们更希望沈渡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不用像沈雾一样做企业的管理者，只要是想做的，无论大无论小，都是值得的。
就像当初沈雾成年时给他的一道简答题。
沈家从来没给沈雾选择题，没有让他在继承沈家的事业中进行选择，而是问他，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都可以。
是沈雾自己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沈雾懂他们，知道养父母很关心他的情绪，所以哪怕沈雾是一个很少表达自身感情的人，也会在那时认真地表达自己的心中真实的想法：
“我确实想做这件事情，一部分确实是为了责任，另一部分，则是我喜欢。”
“我喜欢这样的人生，也会在这样的人生中遇到喜欢的人。”
那其实是沈雾第一次和他们谈及“喜欢”。
沈母声音轻柔，说：
“雾雾，你有喜欢的人了，妈妈其实很开心。”
“嗯。”
沈雾的语气像是一朵轻飘飘的云，沈母却知道这是属于他的认真的回复，笑了笑，说：
“那妈妈就不打扰你了，你先工作，记得按时休息。”
“好。”
通话结束，沈雾手里握着的笔停在了一处。
他鲜少走神，却在此时稍微无法集中注意力。
笔在桌上滚了一下，乖乖地待在了男人的手边。
沈雾把手机翻了个面，点开相册，把今天给特意给楼初弦看的那张照片删除。
他不配待在他的相册里。
图片被删除后，沈雾的心情愉快了一些，他喜欢任何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事实却往往相反。
不过没关系，失控也意味着，拥有无限可能。
原本这世界，就不应该如此遵守秩序。
沈雾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微微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
他所在的楼层很高，此处是独属于上位者的风景。
云身邈邈，雾海寥寥。
沈雾看着那朵小狗一样的云，无声冷笑。
云再高又如何，雾终究会抵达，找到那朵迷失的云。
——
沈渡和楼初弦最终还是达成了一致。
他们都暂且相信对方都不喜欢沈雾，而沈渡一心想着要补偿楼初弦，这段爱情被他搅黄了，他得重新找一个更好的给楼初弦。
楼初弦则把醋意压抑在心底，差一点点，差一点点他就想和阿渡告白了。
想和阿渡说“我喜欢你”，想问阿渡之前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他是不是，比不上那人……
车子被启动，沈渡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低迷，默默看着楼初弦的侧脸。
于是楼初弦另一边的耳垂悄然变红，努力控制住自己，小声开口：
“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其实不是疑问句，他其实很想阿渡一直看着他，可他现在稍微禁受不住阿渡的视线，没关系，多看看就好了。
阿渡多看看他。
他就好了。
沈渡的回答很直白：“不可以看吗？”
他想逗逗楼初弦。
楼初弦抿唇，没有立马说话，沈渡还以为自己把人逗坏了，却听他幽幽地说：
“可以。”
沈渡失笑，觉得楼初弦简直纯粹到极致，“你还有什么心事吗？”
他的心事，风月知道，沈渡终有一天也会知道。
楼初弦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握紧，突然说道：
“我想喝酒，你可以陪我吗？”
“想喝……酒？”
楼初弦点头，没看沈渡，余光里却处处是沈渡。
他听方安远和他交代过，要看着沈渡，不能让他喝太多酒，因为沈渡只能喝一点，喝多了就会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