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吻落在沈渡的额头上,只敢短暂地停留了几秒,很快就微微拉开了距离,原本清冷的眼眸再也无法自持,情意蔓延,定定地看着沈渡,想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会厌恶自己吗?
会害怕自己吗?
会选择逃离吗?
明明心里已经有一个答案,他知道沈渡只把自己当好朋友,但他还是执着地看着沈渡,期待着他的回应。
他也只敢在沈渡的额头上了落下一吻,像是虔诚的从教者,不敢再做多余的事情冒犯神明。
沈渡感觉刚刚额头上有凉凉的软软的东西,眼睛瞪大了一些,看向楼初弦,早就意识不清:
“虫子又来了!还掉在了我的额头上!”
“……”楼初弦咬牙,又倏然放松,不气反笑,带着引诱的意味,对沈渡说:
“我有一个办法,让其他虫子再也不敢出现。”
沈渡闻言眼睛都亮了,“什么办法?”
楼初弦再次弯腰,这次他终于选择冒犯神明。
细碎的吻落在唇角,落在脸上,落在脖颈上,最后又轻轻地辗转到额头上。
“不会有虫子咬你了。”
楼初弦的亲吻来得突然,青年没有做好准备,只能仰着头承受着,好在他的后脑勺被楼初弦托着,不至于让他倒下。
楼初弦语气呢喃,“不会有别的虫子了。”
他是最狡猾和可恶的虫子,把青树处处吻了个遍,不敢留下印记,但却留下了气息。
绝不让别的虫子妄想着靠近这棵郁郁葱葱的树。
他不会伤害这棵树,恰恰相反,他要让这棵树更加繁茂。
“谢谢初弦。”
沈渡醉得随时可以被人卖掉,那颗泪痣在楼初弦的眼底晃来晃去。
他根本分不清这些吻哪些是“虫子”,哪些是楼初弦在帮他“赶虫子”。
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楼初弦不会伤害他,他愿意把自己全交付给楼初弦。
明明他的年龄比楼初弦大一些,却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喜欢上依赖楼初弦。
沈渡的大脑迷迷糊糊的,想放纵自己,干脆不去想原因了。
他确实想睡觉了。
他就这样在楼初弦的怀里闭上眼睛。
怀里的人呼吸清浅,头上的白毛蹭到了他的脖颈间,楼初弦却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痒痒的。
好乖。
他看着沈渡的睡颜,没忍住,又轻轻吻了吻沈渡的额头。
他知道自己实在卑鄙,趁人喝醉,干出这样的事情。
楼初弦低头,语气低沉:
“我喜欢你。”
“对不起。”
等沈渡睡醒,不管他还记不记得自己做的这一切,他都会和沈渡主动承认的。
他没有理由趁着青年醉酒就做这样的事情。
哪怕是以喜欢之名。
他会承担代价。
遇见沈渡之后,他更加懂得真诚是多么可贵。
除了喜欢这件小事,他不想再有别的事情瞒着沈渡。
和沈渡有关的其他事情,都比他对沈渡的喜欢更加重要。
阿渡才是最重要的,或许,比自己的喜欢得到回应还更重要。
尽管,他万分期许着回应。
等沈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房间里没开灯,沈渡睁开眼时有些懵,反应了一会儿,从枕头边摸出了手机,看了眼时间。
呼,好歹不是第二天。
醉了一下午起码比醉了整整一天来得没那么丢人。
沈渡起身,脚刚落地就腿一软。
——他喝酒喝得全身软乎乎的,又或许只是睡懵了。
他不快不慢地出了房门,走到楼梯边,就和楼下的人对上视线。
楼初弦刚把菜端到餐桌上,转身就和站在楼梯上的沈渡对上了视线,脚步顿住,眼神颤了颤,隔着一段距离,就那样望着沈渡。
又是一次审判时刻。
这次,沈渡给他的答案会是什么?
会继续包容,甚至放纵他吗?
原因会依旧是“我们是好朋友”吗?
当已经触及到他的底线,楼初弦想知道沈渡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因为沈渡站在楼梯上,楼初选抬头望着他,就像是看着云端的神仙,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在眼前。
他很紧张,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该如何开口,说我吻了你。
沈渡见楼初弦还好胳膊好腿地站着,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喝醉了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睡醒之后记忆也就停在自己跟着楼初弦喝酒的那段,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离楼初弦越来越近,楼初弦站在原地,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一如之前冷静地分析着沈渡是如何一步一步地走进自己的心里,楼初弦此时观察着沈渡的脸,想从中找出些许情绪。
沈渡见楼初弦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由得有些失笑,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他下楼下照了一下镜子,除了头发有些乱,脸上也没有被他睡出什么印记,可楼初弦却这样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让他不由得怀疑起自己脸上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别的东西。
楼初弦终于开口,声音暗哑:
“你不记得了。”
他不记得了。
果然还是走到了自己主动承认的这一步。
沈渡闻言愣住,下意识指了指自己,“我喝醉了干了什么坏事吗?”
楼初弦摇头,是他对沈渡干了坏事。
“那你说的不记得,是指什么意思?”
楼初弦低下头,看着地板,语气轻轻的。
“我亲了你。”
沈渡皱眉,没有犹豫,又往楼初弦的方向走了一两步,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微微沉吟:
“你还醉着吗?竟然是醉酒做饭,抱歉,我不应该睡那么久的。”
“……我没醉。”
楼初弦抬眼看向他,郑重其事,“阿渡,我没喝醉。”
“我亲了你,在你喝醉了的时候,我亲了你。”
“喜欢你”的话语马上就要脱口而出,一直以来不敢光明正大对沈渡说的话语终于要被自己逼出来。
他知道自己没有自信,可如果一直拖着的话,阿渡就永远不知道,自己喜欢他。
他吻沈渡,满足私欲是一方面。
他更想,逼迫自己,直言这一场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