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厉全海谄媚一笑：“这恐怕还得问问世子妃的意见。”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转到陆婳身上。
陆婳与封齐铮对视一眼，淡静道：“世子此次虽伤及内脏，但好在他身强力壮，目前已无大碍。作为医生，我的建议是，不能剧烈运动。”
众人：“……”
封齐铮紧跟着补充：“她的意思是，暂时别去打打杀杀就好，其他的随便！”
陆婳：“对！”
封亲王很明显地松了口气：“本王就说嘛，一点点小伤而已，没那么娇贵。”
对这个结果，叶全显然也是满意的：“那就劳世子累了，若需要大理寺配合，尽管开口。”
“多谢叶叔叔。”封齐铮嘴甜的时候，看起来特别人蓄无害。
叶全不免微微动容，复杂道：“一晃，世子都长大成人了，王爷有福。”
封亲王哼哼两声：“福什么福！他不给本王惹祸就烧高香了。”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既然死不了，那就让他继续为国效力吧，能替皇上分忧，也不辱他是封家之后。”
叶全：“如此甚好。”
这趟来的本就尴尬，如真夺了封齐铮的功那就更尴尬了，这样的结果对叶全来说无疑是最理想的。
他有意结束话题，带着些许哀伤道：“听闻噩耗，老夫也心痛难安，既然来了，就请王爷带路前去祭拜，聊表心意。”
“祭拜？祭拜谁？谁死了？”
封齐铮接连发问，陆婳脸色微变，就听封亲王吼道：“关你屁事儿！给老子好好躺着！”
…………
封亲王将厉全海和叶全送走，房子里又静了下来，也有些微微的尴尬。
封齐铮很郁闷，本想趁先前的气氛，和她说说心里话的。
结果，被一群不相干的人给扰了。
这会儿，那些话涌上心口，自个儿都觉得酸得慌。
陆婳就更不用说了，与他保持着距离，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如此僵了一会儿，陆婳才主动问起：“夜匪一案，你是怎么打算的？”
封齐铮想也不想就道：“照实查！”
陆婳拧眉：“照实查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封齐铮微抬眉眼：“卧龙山土匪胆大包天，不仅在天子脚子劫走花魁，重伤朝中大臣，如今连邻国使者都敢劫，难道不该清剿他们八百回吗？”
“你要抓宫凛归案？”
陆婳想起宫凛最后对她说的那些话……
所以，他们早就商议好了？
陆婳的脸沉下来：“我不同意！”
封齐铮舔了下门牙，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舍不得？”
陆婳无视他的阴阳怪气，条理清楚道：“首先，无辜惨死的已经够多了，宫凛他们好不容易活下来，又何必白白送命？”
“其次，花魁被劫，重伤大臣这些内情你知我知，路劫使者更是还帮你立了功……以上种种，你都不该让宫凛去送命。”
见她越说越激动，封齐铮眼神吊二郎当地斜瞥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床沿，也不知是戏谑还是生气：“所以呢？”
陆婳冷冰冰地看着他。
“所以，我要去禀明皇上，帮他邀功？还是要我放弃查这个案子？”
这是胡搅蛮缠，陆婳没什么表情：“宫凛说你有办法的时候，我还以为从前是自己小看了世子。”
如果这个办法就是让宫凛去送死……她只觉得心寒。
这话令封齐铮僵了僵，顿时恼道：“你终于承认自己小看我了！”
她很不客气道：“你是高高在上的世子，是我不得不依靠的丈夫，我不敢也不能小看。但那又如何？事到如今，世子还是不明白，地位，脸面，尊重，别人给的只是浮云，只有自己挣来的才心安理得。”
“你觉得自己心安理得吗？”
封齐铮气得心口疼：“你除了说教还会别的吗？”
看不出来他是在赌气吗？
如果相信他的话，就该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不过就是……
不过就是看不惯她如此在乎宫凛而已。
“我还会看病。”陆婳冷漠的很：“世子今日还不能下床，好生歇着吧。”
“我偏要下！”封齐铮刚一抬脚，就见陆婳目光刀子一样：“现在我是医生，你是患者，患者必须听医生的！否则！”
“否则怎样？”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听话！”
她的眼神实在是太冰太冷，封齐铮被震住，默默缩回来，躺好，闭上眼睛。
他知道，她说到做到，曾经不就一掌劈晕了他吗？
除此以外，封齐铮脑海里还有个大大的问号：他是有多蠢，才会用这种方式去惹恼她？
听见关门声响起，他猛地睁眼，才想起来：“喂，到底是谁死了？”
…………
陆婳很久没这样生气过了。
回到房间，她就着茶壶灌了好几口冷茶，还是觉得心头那把火旺的很。
九儿小心翼翼道：“世子妃，董王妃刚刚派人过来……”
陆婳：“说什么了？”
“大公子明日下葬，今儿个是最后一日守灵……”
“知道了。”陆婳捏捏眉心：“替我找身黑色衣服，我这就过去。”
她承认，刚刚与封齐铮置气，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封泽瑞的‘死’。
这件事，得好好想想。
…………
封泽瑞的灵堂设在怡景阁。
陆婳没想到的是，厉全海居然还没走。
这个老太监的眼神总是阴嗖嗖的，像暗夜里的鹰，令人很不舒服。
陪在他身侧的封亲王，看到陆婳，就像看到救兵似的，急着道：“婳儿陪厉公公说会儿话，叶大人说闹肚子，本王去看看。”
“是，父王。”陆婳上前，微微一福：“厉公公。”
“世子妃。”厉全海还礼，无限唏嘘道：“大公子还那么年轻，真是令人痛心。”
陆婳：“都怪我医术不精。”
厉全海忙赔笑道：“世子妃已经尽力，太医院同样没办法，这兴许也是大公子的命吧。”
陆婳默了默：“据说皇上事事离不得公公，以后有什么事随便打发个人来就行了，公公这么一趟趟的跑，要是怠慢了皇上那边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