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想到什么，江钧嘲讽一笑：“不得不说，天宸皇是个人才。不知他要的到底是天下一家亲，还是天下一家猜。”
陆婳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所以，是谁派你来的？”
江钧：“我不知道，我接触的只是个中间人而已。”
“就为一幅画？”陆婳审视般看着他：“应该不是普通的画吧？”
江钧似笑非笑：“刚刚我说过了，千金难求。”
陆婳沉默了一会儿，说：“天宸皇现在把两国交好拿出来说事，让我们配合。”
江钧嗯了一声：“那你们就好好配合吧。”
陆婳：“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江钧：“世子妃下次来的时候，能否给在下带些东巷的那家高梁酒，还有西巷的卤鸭……”
“江公子多保重。”陆婳起身就走。
她刚拉开门，身后的人轻轻地唤：“婳儿……”
陆婳忍无可忍，回头，冷道：“这个称呼不是你该叫的，请江公子自重。”
江钧耸耸肩：“名字嘛，代号而已，世子妃何必如此在意。还是说……”
“算了。”他眼底浮上浅淡落寞，望着她笑了下：“在下以后一定注意。”
不知为何，偏偏那浅淡落寞就在陆婳心里划了一道，隐隐作痛，但她心里很清楚，无关男女之情。
更像是怜悯，或者是别的什么。
她平静道：“怎么说你也是天宸人士，于我有救命之恩，这件事，只要不是你做的，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还你清白。”
她没再停留，只听身边有极轻的笑声传来，情绪应该是愉悦的。
…………
刘民在门口候着，直接将陆婳带到大殿上。
没想到封齐铮也在，见到她，他不自觉地迎上来，习惯性地想要去扶她，手伸到半空中，僵了一下，又缩回去，嗓音有些低哑道：“见到人了？”
陆婳点了下头，越过他径直走到崔护跟前，欠身道：“崔大人。”
“世子妃不必多礼。”崔护急道：“怎么说？他招了吗？”
陆婳语气平静：“他说他没有杀人。”
“这……”崔护摸了下额头，“他当然会这么说，自古就没那个案犯会痛痛快快认罪。”
“叮！你的小甜甜已上线！”
又失踪了一段时间的系统突然出现，用轻快的语气道：“亲爱的宿主，你想我了吗？”
陆婳垂眸，用意识回道：“你觉得现在是拉家常的时机吗？有什么提示赶紧的。”
她直觉，系统有任务了，且肯定与这个案件有关。
“真无情啊！”果然，系统哼唧一声后，语气平板道：“你又有新任务了，请立即前往万俟府，救治一名叫万俟锦的患者。”
“万俟锦？高阳夫人，灭门案唯一的幸存者。”陆婳呵呵：“还真是巧合呀！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系统没理她的旁敲侧击，继续用平板音道：“宿主可能要抓紧时间，超过一个时辰，任务可就要凉凉了。”
一听说有时间限制，陆婳立马放弃试探，抬眸对崔护说道：“我想去见见高阳夫人。”
崔护为难道：“发生这么大的事，高阳夫人受惊，已经被大司徒接到府上……现在去，恐怕多有不便。”
“我是大夫，兴许还能帮上些忙。”陆婳已经开始往外走：“崔大人如觉得不方便，不必跟着。待我与高阳夫人见过面后，再来向大人细说案情。”
封齐铮自然是紧跟着陆婳，连招呼都懒得打一声就走了。
“啊这……”崔护叹了口气，瞪刘民一眼：“还不跟着去！”
…………
“出什么事了？”走出大殿，封齐铮忍无可忍，上前抓住陆婳的手，逼她停下。
陆婳看着他，平静道：“我接到新任务，救治万俟锦，也就是这起案件唯一的幸运者，大司徒的孙女，云妃的亲妹妹。时间限制是一小时，你知道万俟府怎么走吗？”
她不确定他知不知晓这其中关系，尽量用最简单的语言解释清楚。
“走吧。”封齐铮似轻叹了一声，拉着她的手没再松开。
他洗过澡，换了身衣服，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又清新，就算脸色过于阴郁了些，但也给人清风拂面的舒适感。
陆婳紧绷的心情平复下去，随后，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涩。
这感觉就像是说服自己放弃了一样最喜欢的东西，面上有多云淡风轻，内心就有多波涛汹涌。
封宇驾着马车守在御史台门口，封齐铮给他指了路线后，牵着陆婳上车，一言不发，手不但没有松开，反而在察觉到陆婳想抽出来时，握得愈发用力。
这个时候，陆婳不想与他置气，将头别向一边，沉默着。
…………
万俟府。
得知妹妹出事，云妃请旨回娘家一直陪着万俟锦。
今日，天空飘着小雨，姐妹俩倚窗而坐，说了很久的话。
简单用过晚膳后，万俟锦主动问道：“听说君上最近心情很好，几乎每晚都有翻牌子，姐姐可有争取一下？”
云妃摇摇头，“该是我的不会走，不是我的争取不来。再说君上待我如初，也没什么好争取的。”
万俟锦：“姐姐就没想过趁机再生一个孩子吗？”
她自己不到三岁的孩子刚在惨案中丧生，云妃觉得此刻和她讨论这个问题太过残忍，于是轻描淡写道：“这种事也讲缘分，等缘分来了再说吧。
“是呀……”万俟锦目光看得很远，喃喃道：“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云妃听得鼻头发酸，握紧她的手，宽慰道：“你的心情姐姐都明白，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忘不了的痛。至于还有我们在身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万俟锦浅笑了一下：“姐姐说的是，会好起来的。”
看她疲惫地揉着额头，云妃体贴道：“这些日子你都没睡好，早些歇下吧。要是醒来睡不着，记得来找姐姐。”
“嗯，姐姐也早些睡。”
万俟锦亲自将云妃送到门口，苍白的脸上扬起浅浅的笑：“这种感觉，好像又回到了我们未出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