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时光一怔:“是什么人?”
“像,像是赤煞帮!”
“赤煞帮?”封时光不可思议看着封齐铮,“你居然勾结江湖乱党,其罪当诛,来人,先把他给拿下!”
“慢着!”几乎是在封时谦出声的同时,宫墙上一排弓箭手突然落地。
方起只是眯着眼睛看了眼,无动于衷。
封时光眼露愕然,封时谦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上前急道:“都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都看到了吧,埋伏不是只有你们会。弓箭手我也有,不一样的是,我的一个弓箭手一次可以射三十支箭羽。”
封齐铮冷冷出声,黑袍被微风吹动,站在下方的众人恍惚间,仿佛看到猎鹰追日。
直到这时,他们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人,似乎已经不是曾经的纨绔世子爷了。
今日之事,怕不是那么简单。
反应快的大臣已经顾不得头上乌纱,匆匆离开,生怕慢一步就会被血染当场。
封齐铮眼风厉扫:“现在可以把世子妃请出来了吧。”
“看来,你是没打算给自己留后路了。”封时光眸中燃起诡异的疯狂,前身稍稍伏低,“就算你杀光这里的人,那位子也轮不到你。你以为皇后娘娘是吃素的,临阳,信阳的几万大军是摆设?”
“报!急报!”
又有传令兵急来:“防风国突然举兵过境,临阳总兵周左达请求增援!”
“你以为,我在防风国的两年,只有吃喝?”封齐铮冷笑一声,似耗尽了所有耐心,剑指方起,“让开!”
方起浓眉一立:“护驾职责在身,恕难从命。”
封齐铮高喝一声:“那就来吧!”
一时间,刀光剑影,血溅四方。
封时光没动,墙上的弓箭手也没动,皇城内,只有不到两百御林军在与封齐铮的人厮杀。
与封齐铮并肩冲在前头的一男一女,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手起刀落,麻木凶残。
方起的人被逼着连连后退,眼看就要退至永康殿。
封时谦看得心惊,低声问战马上的兄弟:“你打算怎么做?”
封时光淡淡一笑:“听父王的话,不该管的不管,不在能力范围内的不管!只等那个天命难违的机会!”
江湖乱党又如何,只要大势已去,不过就是筹码交易而已。
…………
这日,京城百姓关门闭户,宛如世界末日。
战马长嘶,血气蔓延,这注定是个漫长又难熬的一天。
大街上,女子一身嫁衣,摇摇欲坠。
突然,小巷里冲出几匹战马,眼看就要撞在她身上,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抱着她借力一滚躲开马蹄,滚到街边,方才痛喝道:“你不要命了!”
封时安怔怔看着来人,“英杰,为什么会这样?”
“时安,你知道的,这一天迟早会来……”程英杰疼惜地轻抚她的脸,轻声道:“乖乖回家,待事情结束,我再补一个婚礼给你。”
“不了……”
女子惊恐地摇头,“我不要婚礼,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大家都好好活着……”
程英杰压下心底细细密密的疼痛,起身,对身后人吩咐道:“好好看着郡主。”
他将外袍脱下,将她包裹,眼神温柔似水,“时安,等我回家。”
…………
德仪宫。
太子匆匆行来,血色尽失,见皇后仍稳坐在殿内,若无其事地翻看林福不知从何处搜罗来的民间话本,不由拧眉道:“外面都闹成这样了,母后就一点不急?”
皇后淡瞥他一眼,“有什么好急的?你来得正好,母后正无聊,你陪母后下下棋。”
“母后!”
太子痛声道:“父皇不所失踪,你要如何收场?”
“放肆!”皇后端起水杯就砸过来,“你若信母后,就乖乖坐下陪我下棋!你若不信,现在就可以出去!寻你父皇也好,以身殉国也罢,随你的便!”
“可是……”
太子双手无力垂下,宛如立在风中的稻草人般,了无生气,“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你们都瞒着我,与其说我是太子,不如说我就是个连傀儡都不如的幌子。”
皇后深吸一口气,这才起身走近,半是怜爱半是无奈道:“相信母后,过了今日,那龙椅就是你的。”
太子茫然不解:“为什么?”
皇城内大开杀戒,京城危在旦夕,边境军情告急……他要如何去坐那龙椅?
坐上去了又能如何?
“母后,你告诉我,父皇究竟在何处?”
“你别问了!”皇后凤眸一冷,“总之,你今日哪儿也别去,老老实实等着就好!”
太子:“母后!!!”
皇后:“吾儿自有神助,让你等你就等!”
一声厉喝,震碎了太子最后的希望。
疯了,都疯了!
天宸国就要完了!
…………
方起一路被封齐铮逼退至永康殿前,脸色极其难看。
世子爷的名号,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奉皇上之命,去收拾那些世子爷弄出的烂摊子不是一次两次,偶尔也交过几次手……
只能说,在防风国的两年,这世子爷还真是没白过。
方起心有不甘,但皇上有令在先,若世子硬闯,便不必硬拦。
虽不知皇上为何要引狼入室,但圣意难违。
永康殿的大门就在眼前,封齐铮抬步便到,可他眸似血海,脚下却像灌了铅似的,寸步难动……
昨日,她还在他怀里娇柔温暖。
要他如何面对……胸腔里的那颗心,像是被人摘走,空落落的疼。
婳儿,你说过不会抛下我,你说过的啊!
像是痛到了极致,宛如战神降临般的男儿,潸然泪下……
就在这时,大殿的门突然打开,厉全海尖着嗓音高喊:“圣上驾到!”
厮杀瞬间停止,封齐铮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那门,只见天宸皇缓步行来,天威逼人。
在他身侧,跟着一名女子。
女子穿了一件青色长裙,目光触及封齐铮时,沉静的眸子方才有了些许颤动。
“今日可真热闹,尔等倒是说说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天子之音遥遥传来,不怒自威。
方起立即跪道:“臣护驾不力,请皇上降罪!”
众兵也跪:“护驾不力,请皇上降罪。”
唯有封齐铮仍傲立在天地间,眼里只有一人。
那人虽未动,微风轻拂,已送来她的淡淡气息,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眉眼,终于让封齐铮冰冷四肢里的血液又重新流动起来。
他沙哑出声:“回皇上,臣前来接世子妃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