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甘羽有些咬牙切齿,她就说晏子杞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答应让她出来,竟然还亲自监视她。
晏子杞松开甘羽,负手站在一旁,不咸不淡的说道:“刚说你有自知之明,现如今就露馅了,本王不过是担忧卞之的安全,毕竟跟着你一个朝廷重犯在一起,实在是很危险的事情。”
甘羽被呛得哑口无言,因为事实的确是这样子,这才刚出来没多久,就被一伙不知道身份的人盯上了。
“我竟没有察觉,后边有人跟踪我们。”
“依照你的本事,不可能没有察觉,不过是心神被晃了而已。”
晏子杞抛下甘羽,便往巷子外边走去。
“你是不是知道那伙人的身份?”
“本王不知道。你若是再不走,等他们察觉,掉头回来,那就麻烦了。”
甘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扭头便也跟了出去,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到时候走丢了,也不是不可能。
回府的路上,两人皆是沉默不语,甘羽一门心思都在怀中的护腕身上。
晏子杞却是在琢磨,方才跟踪甘羽的,到底是什么身份,显然那群人并不是杀手,可是看那样子,也确是有些功夫底子的。
回府之后,甘羽立马关上了房门,坐在桌子前,从怀中掏出那护腕,方才在大街之上,她怕自己控制不了情绪,故此才没有细看。
如今细细端详,顿时便嚎啕大哭。
这护腕不是别人的,正是当年她给阿爹打造的,当时她还觉得,军中打造的护腕并不够结实,于是替阿爹又打造了一个。
甘羽擦干眼泪,翻转护腕,阿爹的护腕有一个夹层,是她特意这么做的,其他人并不知晓。
果然,她从那夹层中,找出了一张纸,张开那纸,过了许多年,这张纸残缺的就只剩下一半,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甘羽拿到有光之处,仔细的瞧,却也只能瞧出反贼两字,以及嘱托之言,剩下的那半部分,已经没有了,可是这字迹错不了,定然是阿爹留下来。
“阿爹……”甘羽对着那护腕喃喃自语,“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连一封书信,都写得如此小心翼翼,竟然要藏在这护腕之中,都是女儿不孝,连同荣国府都保护不了。”
被积攒了许久的愧疚和无能为力,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甘羽此刻什么都不管,只想好好的哭个痛快。
她仔细的摩挲着那护腕,声音呜咽的不行,她心中有许许多多的疑惑,当年老荣国公和阿爹带领的大军对抗西狄,全数都葬送在那皑皑的白雪里,这护腕为何会流落到江南道?
听着屋子内的哭声,站在门外的晏子杞,蹙起了眉头,骨节分明的手,想要敲门抬起却又放下。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人在外面,一个在里面,不知过了多久。
甘羽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她渐渐收回思绪的时候,眼睛已经干涩了。
“当年的事情,的确是疑点重重,既是天灾,也是人祸,你阿爹既然有重托,你必要继承你阿爹的遗志才好。”
从屋外传来晏子杞的声音,甘羽有些难为情,气愤的言道:“你这人,怎么总是神出鬼没,就像小人一样站在墙角,听着墙根儿。”
“你也不用冤枉本王,只怪有的人,哭的实在聒噪,本王是怕别人误会,王府里有些什么,所以特来提醒一下。”
那有些调侃的声音,平日里,甘羽觉得甚是刺耳,可是此刻却像是能愈合伤口的良药一般,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把那护腕扣在手上,既然阿爹的护腕,又落回了她的手中,这冥冥之中,必定有天意。
“多谢……”
晏子杞在外面等了半晌,才听到里面幽幽的传来两个字,嘴角微微勾起,转身离开了。
是夜,甘羽做了一个长久以来,都没有做到的美梦。
次日清晨。
甘羽收拾好包袱,正准备去找晏子杞辞行,这日后若是去了风雅楼,一定不能时常来到王府,定然是要常住在那里了。
“甘羽姑娘,你这大包小包的是要去何处?”唐礼手里端着是早膳,瞧着甘羽像做贼一样,背着不少东西。
“遇见你正好,你家王爷呢?”
“王爷此刻正在花园中,甘羽姑娘找王爷何事?”
“我今日便要去风雅楼了,当然是跟他辞行。你把早膳给我吧。”
甘羽拿过唐礼手中的早膳,熟门熟路的就往花园走去。
铮铮的声音,响彻在清晨的光阴之中。
甘羽早就忘了,自己是前来辞行的,眼前能瞧见这一刻,真的甚是难得,她不曾想到,一向风流著称的王爷,手握着长剑,挥舞起来,每招每式都如此干净利落,光瞧着那背影,都是绝世风华。果然是个祸害,她心里暗暗的想到。
“唐礼,你把东西放在那里,陪本王练一练。”
晏子杞早就察觉有人站在她身后,还以为是唐礼,回身长剑便脱手而出,朝着来人直接飞了过去。
甘羽方才瞧傻了,哪里会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等反应过来之时,那长剑已经逼近。
晏子杞心中也大吃一惊,运气便朝甘羽而去,朝着那剑柄抓了过去。
那长剑就在甘羽眉心几寸之处,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此刻反应过来的她,慌忙后退几步,踉踉跄跄手中的早膳,就全送给了土地爷。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若换作是一个武功比她低的人,就算反应再慢,也能躲得过去,可偏偏对方是晏子杞。
“你是不要命了么!”晏子杞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气恼。
甘羽镇定下来,瞧着晏子杞有些发怒的样子,心中不仅疑惑,明明差点没命的是自己,她还没有生气,他反倒先恼上了。
为了不得罪晏子杞,甘羽努力的挤出了个笑容,言道:“王爷当真是好剑法,那些纨绔子弟都应该向你学习才是。”
晏子杞闻言顿时黑了脸,收起长剑,面色不善的看着洒落一地的早膳,言道:“本王曾说过,只要你赚得一万两黄金,本王便把兵符还给你,并准许你离开,可是本王如今觉得,这是一笔吃亏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