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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嘲讽(1 / 1)

宁静安逸的景色总是摄人心魄,我痴痴地望着窗外,巴士有韵律地微微摇晃着。有些温和的风从开着的窗户外涌进,不禁想起一句话,人生就像一场旅行,重要的不是目的地,而是沿途的风景,和看风景的心情。此刻我的心情,便是如此的沉静。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可以暂时丢掉仇恨和那些让人心乱如麻的东西。可以毫无顾忌地投入这种静谧的景色。但是,我错了。这个城市,似乎处处都可以勾起我的心事。眼睛将那些曾发生过的东西,强硬地塞进回忆。

郊区的路灯,安静地站着,眼前浮现自己在路灯下痛哭的景色。更远的地方就是那些长满了茂盛植物的地方,我曾躲在那里如欣赏默剧一般观看过自己的母亲同别的男人拥吻。这种令我充满羞耻的画面总是肆意撕扯神经,令它们难以呼吸。

车子很快停靠在路边。有接待的老师早早等在门口,身边站了一个眉眼清秀的女生,耳朵里好像塞着什么东西。我奇怪地看着她,觉得她十分面善,她却笑盈盈地望着我。觉得身边的景物线条都缩在了一起,朝着以前的日子涌去。

路灯,泪水,月光。路灯下的女孩,看着我在月光下哭泣的女孩。就是她!

那一瞬间,那些总是缠绕着我的莫名的问号终于都变成了惊叹号。为什么她会只身一人出现在荒郊野外,为什么她递给我纸巾却未对我说任何一句安慰的话,为什么她能很快在夜色中消失。在这一些,这些谜题都被打开。

而此刻,她站在讲台上,一字一顿地向我们做自我介绍。声线柔软,面相温婉。她的表情很平静,仿佛无论经历了什么事都是如此波澜不惊。她的目光经过我的脸时没有任何的惊讶,看来她已将我忘记。但我于她却怀着一种难言的感觉,说是感激有些过分,因此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才好。她是唯一一个,在我哭泣的时候,会给予我安慰的人。在那晚她递来纸巾的一瞬,我有种将所有悲楚都倾诉于她的冲动,但她一直不发一言,直到最后默默离开。

我望着她,细细听着她的言语。“我叫李婉君,欢迎大家。”短暂的话语后是热烈的掌声,她依旧是坚定的微笑。

她同接待老师一起带领我们参观了特校的图书室,美术室。都是相同的安静的味道,让人的心莫名的沉静下来。特校的教学楼后有一个小小的篮球场,球场周围环绕着白色的长廊,上面长满了紫藤萝,悄悄爬了很高,落下一地绿叶的影子。昏斜的阳光在上面晃动。

李婉君站在长廊的另一端,眯着眼看球场上飞奔的人们。

明媚推推我,拿出相机:“我想同那个女生合照。”她指指李婉君。

我随即附和一个微笑:“好啊,我帮你拍好了。”明媚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写了些什么,随后拉着我向她走去。

我端起相机,将两个人都收进镜头,李婉君笑得很悠然,全然没有认出我。我拿给明媚看,方形的屏幕上两个人站在微弱的阳光下笑得灿烂。全然不像我的微笑,从来都是虚假的,不含任何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意。

活动结束后,我和明媚一起走到特校门口等待着出租车。远处传来一种嘈杂的刺耳的声音,一辆摩托车飞速向我们开来,卷起的黄尘飞舞进人的眼睛。但我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来人,他摘下安全帽抱在怀中,一脸愤怒的李瀑正恶狠狠的盯着我。我在心中冷笑,该来的总是挡不住。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问我,充满了夸张的困惑和怒气。

“她活该。”对于他的问题我当然心知肚明,可以令他如此气愤的,当然只有一个原因。他的心肝宝贝,欧西。

他眯着眼,不屑地说:“无耻。”

我冷笑。身边的明媚却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奇怪地问道:“怎么了?卿卿?你做什么了?”

我突然觉得非常的愤怒,因为她喊我“卿卿”,那种关切的语调让我的耳朵里迅速填满了各种声音。有我妈妈的,我爸爸的,还有唐雨的,他们都唤我卿卿,却都是矫揉造作,在我身边,究竟有几个人是发自内心的关心我。就如现在的明媚,也许只是为了排遣一时的寂寞,拉着我不停地倾诉,而我装作耐心的样子倾听,我不相信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发现。而现在,她一脸假恶的关切,拉着我的手,唤我卿卿。

我理所当然的甩掉她的手,回答道:“少跟我假惺惺,让我作呕。”

她呆呆的看着我,我却已厌恶继续演下去,反正今日李瀑来,就是要揭开我的面具。我的戏份结束了,便也没有任何理由继续日复一日懦弱地笑颜待人。

“怎么,你做的龌龊事还不敢说吗?不说,我帮你说。”李瀑的语气里充满了揭开谜底的兴奋与讽刺。

“不用,只不过是和欧西吵了一架,李瀑你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我觉得他这种小题大做的怒火十分可笑。

他的眉头皱得更高,迅速将声音提高:“那她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李瀑会发这么大的火。把他的女朋友整得破相,以后出门没法向别人炫耀,该是多么可惜的一件事。我的爸爸不也是,他同唐雨在一起,只不过是爱慕她的容颜,她的财富,她的华贵的红色跑车。感情,说白了还不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加光彩动人的一种手段而已。所有的人,在那些需要利用别人的人眼中,不过是一件镶金带银的旗袍,是一副水墨饱满的字画,是一辆线条流畅的跑车罢了。

我平静地告诉他那不过是一个失误,我看见李瀑涨红的脸。而明媚却仍然不知死活地问着为什么。我看着她,略带挑衅地告诉了她,所有的真相。包括我的阴谋,我的戏场,我的破碎的家庭。我从来羞耻于告诉别人的家事,我全告诉了她,一字一句,像是李婉君做自我介绍时般的从容。明媚睁大了眼,不敢相信地看着我。这已无所谓,反正我早已丢掉了所有的情感,愧疚、羞耻,早都抛在九霄云外。在他们在我面前堂而皇之地玩着婚外情,在他们在我的家中随便出入却让我感觉自己是一个房客,在他们装作毫不知情的将我的门反锁的时候,我最后一丝坚持也破碎不堪。有些东西,不该属于你,无论你如何努力,也只得眼睁睁地失去。我从来就没有权利,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可以拥有一个真心朋友,到那一刻我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真的是如此一无所有。

明媚的表情很悲伤,同欧西那种若隐若现的悲伤很相似,我觉得很可笑,她们究竟是有什么巨大的痛苦呢,这世上还有比失去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更痛苦的事情吗。

我毫不吝啬自己的反感,不停地将它们变化成许多我可以想到的词语组成恶毒的句子,最后经由我的嘴将它们轻而易举地吐出来。我看着明媚越发痛苦的表情,心里觉得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快乐。

“够了!”李瀑粗暴地打断我的说辞。

我的眼角有一颗沙砾,刺得眼珠很疼,泪腺很快涌出泪来,为了掩饰我夸张地笑起来。李瀑愤怒到了极点,他攥紧安全帽向我走来,对我大喊了一声:“你他妈给我去死!”

我惊恐地睁大眼。

李瀑的安全帽很大力度地冲我甩来。

我被人一把推开。

安全帽发出沉重的闷响。

那个人痛苦地跌倒。

那个人是明媚。

我很不屑,对她没有一丝一毫感激。我仿佛吃了一种奇怪的药,被一个无形的人控制着心绪,此刻在我看来明媚不过是同我一样在演戏,想要安慰我的痛苦吗?一个裂缝已经延伸了太远,工艺怎样精湛的技师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碎掉,无法修补。

我担心李瀑会有下一步更激烈的举动,正巧看见远处开来一辆出租车。于是我赶紧招手,慌忙地坐上去。让司机快些开走,将他们甩在漫天的黄土里,两个人渐渐变成了远方的黑点。

我确信,在我一上车的瞬间,我看见了站在校门口的李婉君,她两手交叉着放在胸前,风卷起她白色的裙摆。我看不清她的眼神,是担忧,还是惊叹。

家中空无一人,我站在无尽的黑暗中央。那一刻,我有着狼狈不堪的慌张,你说,我的下一步,究竟会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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