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萧深亦终于抬眼正眼看我，“和你结婚，不是因为贺子龙。”
我讥笑，顺着他的话继续问，“那是因为谁？”
萧深亦不说话，只是用很悲伤的神情看着我。我追问道，“说啊，既然你都说了不是因为贺子龙，那是因为谁？”
就像是什么很耻辱的话题似的，萧深亦拧起了眉头，再次错开了视线。
我急哭了。
“萧深亦，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啊？你想怎样就怎样，一个解释一个道歉也没有，你让我怎么说服我自己继续和你在一起？”
什么理由我都接受。
只要是个理由。
哪怕多荒唐也无所谓，让我知道我受这么一身伤是有理由的，不是他的盲目，这就够了。剩下的我自己说服我自己就好了。这难道也不行？
“今天，要么给我说话，要么就跟我离婚，你选择吧。”我抬起手背，胡乱的抹着眼泪，“也给你这么多时间想借口了，随便找个借口都找不到，你还真没在我身上花心思。”
“别再问了。”
萧深亦突然伸手将我紧紧抱在怀中，大掌按住我的脑袋，让我紧贴着他的胸膛。
萧深亦哑着嗓音，疲惫的又说了一次，“别再问了。”
“那你想要我怎样？你什么都不和我说，让我平白受了一身伤，我没办法说服我自己。”我埋在他的胸口上，闷闷的说，“一个多月了。我在病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从一开始不能动弹，到我慢慢能够有点儿动作，这个时间里，你没来看过我一次。萧深亦，你倒是够狠心的。”
“对不起。”
他的脸颊，贴着我的头顶。
“我不要道歉。我说了，要么解释，要么离婚。你道歉的意思，我能理解为你选择离婚么？”
我知道他不愿意开口肯定有他的原因，可我真的没办法说服我自己。
我他妈是从鬼门关回来的人啊！他一句对不起，让我怎么能够说服我自己，继续爱他？
“想好了吗？是不是要和我离婚？”我用力挣扎着。萧深亦估摸着是怕我疼，我刚一挣扎，他立刻就放开了我。
萧深亦皱着眉头，神情焦躁的抿着嘴唇。
我等了一会儿，叹了一声，“行，那就离婚吧。”
说完，我转身就打算走，萧深亦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腕，紧紧地，将我拉住。
“顾思朵。再想想。”
“什么？”
我不可思议的回头看着萧深亦，嗤笑道，“什么东西再想想？”
“离婚的事，你再想想。”
“行，给你一天的时间，你自己好好想想，究竟要不要和我坦白。我们是夫妻，知道吗？夫妻。你和我都不能坦白，你能和谁坦白？”我抽回手，走了几步，拉开我和他之间的距离，继续说，“萧深亦，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不过你瞒着我的事儿也够多的了，我受得了就受了，现在受不了了，你可以选择跟我坦诚，或者让我走。”
我的话说得决绝。
可我就是想逼他一把，也逼我自己一把。
让我受伤的理由是什么，非得让我去引贺子龙的理由又是什么，我特么住院疗伤的时候没有来看我的理由又是什么，随便给我找个借口敷衍我都行。谁让我他妈爱惨了萧深亦？
谁让当真说出要离婚的时候，最先难受的人是我自己？
如果他什么都不愿跟我说，那就真的……没有继续在一起的必要了。
家门不让我我进，他的心，也不让我近。
继续纠缠没意思。
讨要说法没结果，我灰溜溜的自己搭着计程车回了家。
到家门口的时候，我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听到我的脚步声时，那个人抬起头来。
“我去医院的时候，他们说，你已经出院了。”许真奕走过来，动作轻柔的扶着我的胳膊，问，“都好了？怎么就出院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扭动着手臂想抽回来，许真奕反应迅速的握住了我的手，十指相扣。
“怎么，这么急着挣脱，怕谁看见？”
“不怕谁看见就不能挣脱了吗？”我抬眼看他。
四目相对时，许真奕的眸子暗了下来。
“怎么哭了。”
“不管你的事。许真奕，放手。”
“顾思朵，事到如今你还要对我这么狠？”许真奕瞪着我，眼底露出愤怒。
“我是有老公的人，你是我老公的弟弟，怎么都应该注意一下影响吧？”我虽然说得理直气壮，但却心虚得不敢看许真奕。
“看着我，顾思朵！”许真奕一把捏住我的肩膀，让我面向他，“难道你真的爱上我哥了？他不行的。你们迟早会分手的，他对你不可能会认真的。”
“不管他对我会不会认真，我们之后会不会分手离婚什么的，我对你的感情已经过去了。虽然很对不起你，可是我也不能欺骗你。我也以为我能等你很久，遇见萧深亦是个意外。”我拍拍许真奕的手背，隐忍着说，“弄疼我了，许真奕。我身上的伤还没有好。”
许真奕怔了一下，松开手，示意我开门，“进去说。”
我摇头，“不能让你进去。”
狗不在家，我住院这段时间，估计是被接走了吧。让许真奕进去了，就成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被人看见难免惹点不愉快。而且，我也不想做会让萧深亦误会的事儿。
许真奕见我很坚持，他也妥协的后退了一步，“去车上说，有些话，在这里不方便。”
“好吧。”
许真奕的车停在停车场。开来的是萧深亦的车。车上还有他给我准备的小毛毯，和我摆弄的娃娃。
许真奕看我上了车，紧跟着就皱起了眉头，“你和他，已经熟到这个地步了。”
“可不是么，我俩都结婚了。”我手指一动，停下了摆弄着车上摆件的手。
“顾思朵，你，还爱我吗？”
我沉默了。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他要是问我还在不在乎他，那肯定是在乎的。他是我整个青春，要把他从我的生命中抽离是一件很难的事，可是，我不爱他了。
这话要是诚实的说出来，也太伤人了。
“其实，很快我也要走了。”许真奕靠在椅背上，似是叹息一般的说着，“很可惜，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要走了。”
“什么意思？”我疑惑的看着他。
许真奕嗤笑，“总不能杀了人不负责吧。”
我愣了一下。
说实话，我把这事儿给忘了。贺子龙死了，虽然贺子龙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人命也不是开玩笑的。
“我以为……萧深亦会解决。”我小声的说着。
在我眼里，萧深亦可不就是万能又无敌的么，贺子龙绑架人这么多年，就算许真奕失手杀了贺子龙，萧深亦也会保护自己的弟弟吧？
“我是故意杀人。小朵。”许真奕抬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说，“这恨啊，只能用这么极端的方式解决。看见你被他伤成那样儿，我就不记得要忍耐了。不过我也不后悔。你总归是不会和我在一起的，用这种方式分开也好。”
我垂下了脑袋。
感觉，他之后要和我说的话，会很沉重。
“刚得知你和我哥在一起的时候，我简直气炸了。可是你在住院这段时间，我也冷静的想过。我能怪你什么？在你眼里，是我一声不吭的离开，这么多年，你又怎么可能会一直等着没有消息的我？是我太极端了。失踪的是我，突然不见的是我，能有个人照顾你保护你，我也该心安。”
“况且这么多年，我除了学会打架和生存，什么都不会。出来之后，还真不知道能够做些什么。自认也没有什么能力能给你幸福。这样也好。”
“只是……”
许真奕朝我张开了双臂，“让我抱抱你，小朵。”
“你是我的青春，是我不能忘记舍弃的过去，但是我似乎不能参与你的未来了。真可惜。”
他的话，说得我鼻头一酸，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我也不会忘记你的。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你。”我说。
“我知道。呵，本来还想利用这一点让你回来我身边的，失策啊，怎么就失手把贺子龙给打死了呢。否则我跟我哥还能来个公平竞争。”
“你少贫了。”我故作生气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许真奕的身体太瘦了，回来也有这么久了，他竟然还是瘦骨嶙峋，光是碰到他的背、被他抱在怀里，都会忍不住心疼。
“你要是进去了，我会经常去看你的。不会让你太孤单。”
“嘿，快了。这几天审判就要下来了。”
我们相拥了很久。
许真奕放开我的时候，我们都红了眼眶。
许真奕抬手摸了摸我的脸，冰凉的之间触碰着我，“别哭了，为我哭太不值得了。”
“怎么会。”感情里面，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我也抬手在他脸上抹了一下，“你也别哭。”
“呵。”
许真奕垂下了眼帘，发出低低的笑声。
笑了一会儿，他把我推下车。
“走吧，小朵。我不送你了。”
“嗯，别送了。再见。”
我下车，关上车门。朝前走了几步之后，回头跟坐在车内的许真奕挥了挥手。
我知道，这次离开，算是我们之间的告别了。
我们还会再相见，但是，感情却不能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