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言州依旧是盯着陆微微,仿佛将她的那点小心思全都看穿了似的,缓缓开口,“陆小姐觉得我是个这么小气的人吗?”
微微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回,骆言州的这话,是不是表示他不再追究当年的这件事了呢?
“走吧。”骆言州将杯中剩下的青柠水喝完,忽然起身,作势准备离开。
陆微微也跟着站了起来,杯中的青柠水,还剩了大半。
上了车,以为骆言州是送她回家,却觉得越开越远了。
“我们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骆言州嘴角弯弯,卖了个关子。
陆微微抓着安全带,心里有些不踏实。
是不是自己刚才的话惹到这个小肚男了?这会儿到底要带她去哪儿呢?越想心里越紧张。
穿过拥挤的高速,一路向北,微微完全不知道这是哪个区了,越来越偏,越来越人烟稀少。
而正当陆微微盘算着一会儿如何自卫的时候,骆言州停了车,熄了火。看了眼微微,“到了,下车吧。”
陆微微下车环视了一圈,也没看明白这儿到底是哪里,只得跟上骆言州的步伐往里面走。
不消多久,陆微微便意识到这小肚男想让她看什么了。
“好美啊……”陆微微赞叹道,落日的彩霞就像是水墨画那般,映在天际,层层叠叠得好不美丽。
骆言州微眯着眼,看着落日余晖,单手插在裤袋里,“喜欢吗?”
微微目不转睛地点点头,平日里总是在为工作忙碌,城市生活让她无暇关注这些美丽的自然图画,真的快忘却了落日是何种景象。
此刻,她竟然鼻子有些酸酸的。这个美小肚男是有心带自己来看的吗?这么做是为了让她高兴吗?陆微微感动中又有些疑惑,问不出口的话语,就这么压在了心底。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看着远方晚霞,等待它一点一点地消失在眼皮子底下,最后只剩淡淡的光圈。
原来,落日如此之快。
看着骆言州的侧脸,陆微微顿觉沧桑之感,他才多少年纪,这样的沧桑感从何而来,眉眼间的苍凉,是学不出来的。
晚风掠过碎发,骆言州眨了眨眼,收回了目光。
“看我做什么?”
陆微微尴尬地别过头,“才没有……”
骆言州扬唇笑笑,伸手揉了揉微微的脑袋,没说话,转身迈开步伐,留下微微鼓着腮帮子整理头发。
如果,他是自己的男朋友,她会抱住这个男人,说,谢谢你,亲爱的;如果,他是自己的男朋友,她会追着他跑,说,讨厌鬼,站住!如果,他是自己的男朋友,她一定不会还傻站在这儿像个傻瓜。
可惜,他的身份是另一个女人的未婚夫,而且,婚期将近。
陆微微从未有过如此心跳,仿佛一张口,就要蹦出来。
“还傻站着干嘛?走了。”远远听到骆言州催促的声音,微微回过神来,看着远处的男人,嘴角微微扬起笑靥来,既然没有那么多的如果,那就快些安定下来自己的心吧。
“谢谢你带我看日落。”微微松开安全带,笑道。
骆言州看着萧潇,“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陆微微倒了两包速溶黑咖啡,用调羹调了调,“苦死你!”端起咖啡走进客厅,放在那个美名其曰来看未未的小肚男跟前,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
翘着腿抱着未未的骆言州心情很舒坦,未未也很听话,不吵也不闹。
端起咖啡,浅尝了一口,骆言州皱起了他那剑眉。
陆微微在心底偷乐,看来小肚男怕苦不怕酸。
瞅见陆微微憋着笑的神色,骆言州不用想也知道个中缘由。
顺了顺未未的毛发,开口道:“看来,你的日子不亚于底层劳工,遭受如此虐待。”
含沙射影的话语让陆微微咬牙切齿,“怎么,你要代替它承受吗?”
骆言州做惋惜状,“那还是算了,棒子底下出英才不是吗?我已经功成名就了,未未,继续努力。”说完,将猫咪放下地。
未未叫了声,抖了抖身子,优雅而又懒散地走去厨房。
“时间不早了,骆先生贵人事忙,我就不留你了。”微微做忙碌状,一会儿整理桌子,一会儿收衣服,一会儿扫地。
看着如此忙碌的小女人,骆言州反倒不急了,“不在乎这一时半刻了。”
陆微微无语,“那骆先生请便,小女子要洗澡了。”
骆言州站起身来,“还真是大方,我遛完猫就走。”说着,大摇大摆地跟在未未屁股后边儿巡视起来。
看到狐假虎威的蠢猫以及仗势欺人的小肚男如此组合,陆微微无话可说,转身进了浴室放洗澡水。
随着未未的步伐来到画室,骆言州再一次瞥见那本蓝色的画册,伸手抚摸了下封面细致的纹路,一遍又一遍,最终还是没有翻开,他或许是真的害怕,打开之后看到的是陌生男人的画像。
向来不惧怕任何事物的自己,在这一刻居然会怕成那样,多年后的骆言州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而走出画室的刹那,撞见了陆微微。
“你,你进我画室干什么!”陆微微脸上浮起了红晕,她第一反应就是那本画了好几页骆言州的画册,他是否看到了呢?
面对脸颊莫名泛红的陆微微,骆言州却下意识理解成了,她怀疑自己看到了那本画了她中意男人的画册,所以才如此尴尬地脸红了,也是,小秘密被人发现的感觉是挺羞涩的。
一想到这儿,骆言州的心里就泛酸。
“抱歉,你画室门开着,未未带的路。”笑着看了看往浴室走去的猫咪。
陆微微……
骆言州抬手看了看手表,“我改日再来,晚安。”弹了下微微的额头,换上鞋就开门离去。
捂着发疼的额头站在门口,微微刚才发火,就听得骆言州一本正经地开口,“关于八年前的事,你就当欠我一件事吧,等我哪天想好了,告诉你。”
微微咬了咬唇,“好,只要是不违背……”
骆言州打断道:“放心,一定是你能够接受范围之内的。”
送走这尊大佛之后,微微顿时松了口气,也不知道骆言州为什么要提这么个要求,但愿以后所谓的那件事儿不要太困难。
突然想到什么的陆微微急匆匆地跑进画室,发现画册原封不动地躺在案桌上,稍许松了口气,或许,他根本没有打开过。
踱回客厅,拉开窗帘一角。
骆言州坐在驾驶位,抬头看着陆微微那一楼层,看了很久,终还是收回了目光。
他没能看到微微投射下来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驱车离开……
黑幕之中的余少骞坐在车里一根一根地抽着烟,他今晚只是想过来与陆微微“偶遇”一番,然而等了许久都没有见到。
直到他耐心快要用完的时候,就瞧见骆言州的车开了进来。
余少骞就一直等到他出来,看了眼手表,一个小时零八分。
此刻已经没有偶遇试探的必要了,余少骞直接开车离开,留下一地的烟头。
骆言州作为一个有未婚妻的男人,而且还是赫赫有名的珠宝公司的总裁,竟然在一个默默无闻的姑娘家留步这么久才离开。
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过分,他也不怕遭人非议。
余少骞的确不明白骆言州的口味,难道山珍海味吃多了,喜欢上清粥小菜了?
陆微微昨晚彻彻底底失眠了,骆言州走之后,她心里就空落落似的。
躺在床上捧着那本蓝色的画本,想了很多,也画了很多。
早上醒来的时候,枕边还静静地躺着那本画册,翻开的页面上,是个用铅笔勾画出来的男人,挺拔的身躯,修长的双腿,英俊的脸上,眉梢的那颗红色泪痣彰显了独特。一手放在西裤口袋里,另外一只手向她伸来。
手腕处那抹牙印,很是扎眼。
陆微微觉得,这是前世造的孽,好好的去咬人家干什么。
来到店里的时候,一进门就见到高老头。
“微微啊,你昨晚没睡觉吗?怎么这么大的黑眼圈啊!”高老头关心道。
“画图画晚了,没事……”陆微微总不能说自己思春思晚了吧。
“年纪轻轻可不能熬夜,老了身体不行的。”
“是是是……”陆微微赶紧撤退,跑去设计室,年轻人不熬夜,老了熬夜上班儿吗?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跟矛盾,年轻的时候,总想着拼一下,熬一熬,努力一把,不想等老了还要辛苦着,所以就这么不顾自己的身体。
可要是总顾着身体,不能这样不能那样,还怎么拼搏出自己精彩美好的未来?
人呐……总是在纠结矛盾中度过一生。
陆微微叹着气来到设计室,“芸姐,有事儿吗?”只见徐芸在她桌前,弯着腰似乎在找什么。
徐芸吓了一跳,收回手,笑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上回发的那份……那份设计申报表你那儿应该还有吧?我那张纸不见了,想着你那儿的拿来复印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