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一阵刺耳的喇叭声传来。
时初雪愣怔了一秒,双腿微微一抬,落在了男人长腿之余的狭小空间内。
“筱雅。”顾逸克轻声唤道。
“顾先生,我有些累。向你请半天假。我先走了。”语毕,时初雪打开车门,下了车。
一个娇小瘦弱的身影在视线中渐行渐远,聚成一个黑点。最后,消失不见。
顾逸克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越发的指节分明。
难道,他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秋天的风瑟瑟地拂过,落叶沙沙地飘落。
陡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两层楼的小平楼。黑绿的爬山虎布满墙面和阳台,斑驳累累的墙面将岁月的沉淀很分明的显示出来。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时初雪定定地望着眼前凄凉景象,轻声呢喃道。
三年前,她卖了这座房子。
盛满阳光的阳台,破旧的木门,窗户…….似乎,这里的一切都有着关于他和她的回忆。
“你看,这是我们的家。”几个孩子趴在旁白墙上,用一块石头刻画着什么。
时初雪的心微微一颤。
记忆中的声音仿佛就如同在耳边响起一般,波光粼粼的目光像那扇破旧的木门望去。
暮地,蹙眉微颤。
褐色夹杂着黑色的木门上,有几条白色的长线。虽然模糊,却能肯定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形状。
那天,时初雪兴冲冲的冲进顾逸克的房间。
“哥哥,我想种向日葵。”因为学校一次偶然的生物课,时筱雅竟一发不可收拾的迷上了向日葵。
椅子上的顾逸克手里拿着一本数学论,薄唇轻启:“那就种啊。”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很容易达到的心愿。
时筱雅将他手里的书一把拿下拍在桌子上,略带生气的语气:“这不是没地方种嘛。”
“没地方。”顾逸克轻声重复着她的话,眼神中透着超乎年龄的沉稳。
“嗯~”时筱雅微微嘟嘴,有些泄气。
忽然,顾逸克修长的手指勾上她的小手。
时手上传来的温度让时筱雅的心猛地一抖,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他让她有心跳加快的感觉了。
“筱雅,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买一个有院子的大房子,让你能种一整个院子的向日葵。”少年微微扬起嘴角的浅笑是记忆中最美的那抹夕阳。
时筱雅魔怔般地轻轻点头。
之后的某一天,时筱雅忽然把顾逸克拉到木门前。
赫然入目的是一间用白色粉笔画上去的房子。
最引人瞩目的就是那个房子外的大院子,里面密密麻麻地画了一院子的向日葵。
“哥,以后我们就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好不好。”少女灵动的双眸眨巴着,满是期待。
下一秒,却是当头的一盆冷水。
“不好,这房子太丑。”顾逸克丢下这句话,双手插进兜里就往房间里走。
留下时筱雅一个人在门口嘟着嘴,愤愤地看着他的背影。
倏地,肩上多了几分重量,一阵暖意袭来。
“筱雅。”头顶传来一声轻唤。
时初雪的身体猛地一紧,迅速转了过来:“逸克。”
下一秒,光亮的水眸如同天上坠落的星星,失去了光亮。“薄空,以后不要叫我那个名字了。”
这个名字难道只有他可以叫吗?易薄空愣怔了几秒,才尴尬地扯开俊美的薄唇:“初雪,你还好吗?”
时初雪轻笑以掩饰内心的尴尬。
男人将深眸转向眼前的房子,这里,他只来过一次。是和申瑾然陪同她来卖房子那次。除此之外,自己跟这里似乎没有丝毫的关系。
可是,房子卖掉的那天。时筱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一整夜。
这个地方,大概是她和那个叫顾逸克的男人所有回忆所在吧。
“薄空,你怎么会来这里?”时初雪轻声问道。
易薄空将视线转回到她的身上,回答道:“我去家里找你,你不在。我想,你也只能来这里了吧。”
“哦。”时初雪应声,低头。
一时间,话题又断掉了。
男人的俊眉悄然锁上。跟自己在一起,她永远是这样沉默寡言。就连表情都不曾有丰富过。倏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你去当他的助理了?”易薄空问出这句话,带着丝丝的质问。
时初雪微愣,有一种做了坏事被抓包的感觉。一个“嗯”,从喉咙里挤出。
“你疯了吗?”易薄空的声音中多了一分斥责。
疯了?自己怕是真的疯了。时初雪干涩的喉咙微微吐出几个字:“公司的安排。”
“我认识那家杂志社的老版,我帮他说,让他把你调回去。”易薄空几乎想都没有想就脱空而出,像是早就已经在嘴边的话。
“可是……”
“你不用担心工作的事情,你不会被开除的。”易薄空的语气韩式坚定。
“这份工作的薪水足以让我承担我妈的医药费。”
“阿姨的医药费我和瑾然会帮你的。”
时初雪猛一抬眸,小嘴微张:“不用麻烦。这份工作,我做的还行。”
下一秒,男人的双手紧紧地握住她的肩膀。那股力量几乎是要把她捏碎。
“时初雪,你到底是工作做得顺利。还是,你享受待在顾逸克的身边?”
一针见血,像是埋在心底下的秘密被人瞬间翻起来,晾在阳光下。丝毫没有遮掩。
男人鹰隼般的深眸紧紧追视着时初雪逃窜的眸光,发出几近沙哑的声音:“初雪,你醒一醒。那个男人他已经订婚了,她的未婚妻是国际巨星万惜灵!”
恍如一声晴天霹雳,一盆冷书毫不留情地从头顶浇了下来。一直寒到心底。
“订婚了…….”浅张的一张小嘴,满盈泪水的眼眶陡然落下两滴晶莹的泪水,顺着瘦削的脸颊滑落。
是啊,他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明明很清楚这一点,可每次他一对自己好,她就会将所有的心灰和意冷抛之脑后。然后堂而皇之的产生要跟他在一起的荒唐想法。
时初雪,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下一秒,易薄空将身前的人儿拥入怀中。浅浅地声音轻柔地飘过她:“初雪,你哭吧。哭完了,忘了他。”
一时间,心痛如翻江倒海般涌上心头。她绝望地低下头,任凭眼泪在眼底压抑着狂奔。
平房不远处的某条巷子口,一辆黑色的车子里坐着一个男人。如夜空般旷远深邃的黑眸紧紧地盯着两人,俊眉紧锁。
时筱雅,你不肯回到我身边。是因为这个男人吗?
顾逸克紧紧握着双拳抵在方向盘上,似乎下一刻就会将手下的东西粉碎。
“给我查一下叫易薄空的男人。”
陡然,一声车子启动的声音,巷口只剩一片漆黑。
笔直的公路上,黑色宾利飞驰着,像是在发泄某种愤怒。
“嘣——”一个花瓶落地,四分五裂。
“时初雪!为什么用魂不散。”万惜灵将茶几上的东西统统推倒在地。
“小姐,你受伤了。”佣人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劝也不是,不劝到时候麻烦的还是自己。
锋利的眸光陡然向说话的女人射去,那种愤怒挤压的怒火,仿佛下一秒就会将视线中的一切烧为灰烬。
“给我滚!”
一声厉吼后,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万惜灵一人垂坐在地上。
“叮——”手机响起。
眸光瞥到屏幕上爸爸二字,充斥着怒火的眼光瞬间发光。“爸~”
“怎么了,我的小公主。”中年男人成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万惜灵嘟着嘴巴,带着哭腔:“爸,逸克回国又跟那个狐狸精混在一起了。”
“那个狐狸精?往他身边粘的人爸不是都帮你打压或者封杀了吗?”
“就是他那个从小一块长大的女人,那个女人现在是逸克的助理。两个人每天都黏在一起。”万惜灵一想到顾逸克跟时初雪一前一后的样子,肚子里就满憋着火。
“哎呦,我的小公主,你别忘了。顾逸克是爸爸公司的艺人,只要他合同还没到期。他就得听爸爸的,我马上把他的助理换成一个男的。好不好?”一听到女儿哭,万氏娱乐公司的总裁万方熊就心碎一地。
“不好。”万惜灵很是坚定,引得她爸一丝诧异。“如果你现在要换人,逸克肯定觉得是我搞的鬼。那给他的印象都不好啊。”
万方熊顿了顿,思忖片刻才开口:“那宝贝,你想怎么样?”
万惜灵的眸子闪过一丝羞涩,浅声道:“爸,我们都订婚三年了。能不能……”
“呵呵呵呵,我的宝贝女儿是想嫁人了是吗?”万惜灵一开口,万方熊就了解了她的意思。
“哎呀爸,别取笑我。你倒是给我想想办法呀!”
万方熊收起笑容,语气很是轻松:“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你就安心在逸克身边待着吧。”
“嗯!谢谢爸爸。”语毕,电话挂断。
暮地,地上乱七八糟的景象引入眼眸。
“人呢,都死哪去了~给我收拾了!”
话音刚落,一排穿着统一制服的人推门而入。开始收拾。
万惜灵满意地看着漆黑的手机屏幕,露出一丝阴笑。恍如深夜的一声浅叫,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