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高的利润,谁会舍得放弃呢?尤其是在别家都做的情况下。”杨青恶意的一笑。既然周禛发现了砝码的秘密,再继续藏着掖着也没有什么趣味了。于是杨青索性就把一切和盘托出,他果然是利用超重的砝码将盐卖给了盐商,接着万通堡在与这些商户做其他的生意的时候,顺手再用高价买去他们多余的盐,再通过各种渠道将这些盐送到西夏或者辽国,赚取丰厚的利润。
这一部分的利润之中,万通堡也会返还给杨青个人一些,算是互利互惠。
周禛耐心地听着杨青说完这些,一边的狱卒则是飞快地记录着杨青所说的话。这一次杨青几乎没有任何保留,将一切和盘托出,包括他是如何杀死顾云的事情。周禛听杨青说完一切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两个人相对而坐,彼此之间默默无言。
过了一会儿,周禛起身,让狱卒把杨青再带会牢狱之中。杨清站了起来:“你会如何揭发我?”
“上书朝廷,交给朝廷来决定到底要怎么办。”周禛简短地说道,转身便要离开。
“哼,我不过也是一个小卒子罢了。”杨青勾起了嘴角,“真正的幕后真凶,你敢抓么?”
周禛顿了顿,终究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周禛的上书终究还是要慢了一步,方纪的奏折还是先交了上去,他在里面详细地阐述了在周禛的帮助下,发现了万通堡的贩卖私盐的罪状,在朝廷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周禛倒是毫不意外方纪会上书。在方纪的奏折交给朝廷的时候,方纪同事也寄了一份奏折的抄本,私底下传给了周禛。周禛根据方纪的奏折,将自己的奏折又仔细的考虑了一下,只是着重说了杨青杀人的细节,还有梨花盐场协助万通堡贩卖私盐的证据,以及老余头还在逃的事情,其余的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这两封奏折像是投入了池塘的大石头,让原本平静的池塘顿时掀起了波澜,所有的大臣几乎吵成了一团,围绕着梨花盐场还有万通堡,以及明州青州两府官员算不算失职的问题,始终得不出来一个统一的结论。
最后还是官家被大臣们吵的头痛不已,做出了最后的判决。判处杨青死刑,万通堡财产充公,针对的在逃万通堡余孽发出通缉,主动投诚的曲四念在举报有功,被判处流边三年,参与的商户们要交出天价罚款换取免除牢狱之灾,同时也丧失了继续拥有盐引的资格。
青州知州方纪受到嘉奖,明州知州与指挥使在自己治下都没有发现万通堡的事情,本应受到惩罚,但是考虑这一次审案有功,功过相抵也就不再追究。
官家数道命令一下,顿时让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太子。自从这案子被捅出来之后他就一直提心吊胆,不仅怕自己受到牵连,也怕王真因此出事。因此在听到官家最后的决定的时候,太子如蒙大赦,只觉得在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情了。
从朝会中出来,太子来不及跟其他官员再多说什么,急急忙忙回到了东宫,王真早就在那里等着他了。
“伴伴!”太子高兴地喊了一声,正要把好消息告诉他,王真却是摇摇头,先退后一步朝着太子行了一个礼,“殿下,累了吧?先进去歇一歇吧。”
太子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还是在外面呢,就算是在自己的东宫,也难保没有人暗地里窥视着这边,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也好,先进去休息吧。”
二人走入了东宫,来到了正厅之后,太子高居正座,王真从侍从那里端过早就备好的冰饮,恭敬的递给了太子:“最近天气热,奴婢给殿下准备了冰饮,但是殿下也要小心,切莫贪凉。万一体内淤积了寒气,那可不是好玩的。”
太子熟练地接过了冰饮,笑着回道:“伴伴放心,我知道的。”这么多年,他的饮食起居一直都是王真来照顾,王真最熟悉他的口味,每次为他准备的一日三餐也是最深得他心。
喝了几口冰饮,等着清凉的感觉从口腔一路滑到了腹中,太子舒服的叹了口气,看着王真还笼着手站在旁边,忽然想起来自己在门口还没有把好消息告诉王真呢。
“伴伴,你放心,今日朝堂之上阿爹已经把案子处理干净了,没有牵扯到你,你不用怕。”太子笑道,在他看来这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王真闻言,却是一下子跪倒在地,伏地道:“是奴婢该死!”
没防备着王真的突然举动,太子一下子慌了神,他连忙站起来走到了王真近前,双手伸向王真想要把他扶起来,“伴伴,你何必这样?快起来吧。”
王真却是坚持不肯起来,“若不是奴婢自作主张,做事情又做的不干净,又怎么会连累到陛下!”
“伴伴,这又不是你的错,不必如此,快起来吧。”太子无奈的说道。老实说第一次听王真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太子几乎吓得魂飞魄散。他已经很不得官家欢心,八大王对自己虎视眈眈,多亏自己谨慎小心,才走到今天。
上一次不过是想要封一个宠姬做国夫人,就被官家抓着把柄斥责了他一顿。这一次可是实实在在的靶子啊,万一叫人发现了,那还得了!他一直以为是王真经营有方,店铺才能这么赚钱,哪里想得到王真做起了走私的生意。八壹中文網
可是偏偏做这事的人是自己的王伴伴。看着王真那张老泪纵横的脸,太子纵然有千般抱怨,也都说不出口了。无论如何,这是从小陪伴自己到大的伴伴,他就算错了,也是为了自己。毕竟自己要花钱吸引更多的人站到自己身边,这笔花销一直都是伴伴在替自己担着,伴伴没有错。
但是并不是他认为如何,就能真的如何。太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如今之计,就是要保下王真。所以他特地写了一封信回复吴知州,本来想要快马加鞭送到吴知州手上,还是王真主动请缨,说祸事都是由他引起,自己应该亲自去一趟,负荆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