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赵娘子进退有度,容貌也不差,元嬷嬷完全能够理解周禛挑中她的原因。反正对于男子来说,男女关系上的名声也不太重要,毁了名声得了宝贝,值得很。
只是这话不能够跟荣庆说。元嬷嬷来之前,高皇后就嘱咐她:“荣庆是个爆炭性子,必然要针对赵栀。若是占上风也就算了,若是吃了亏,嬷嬷千万要劝住她,不要闯下什么乱子。”
一片拳拳爱女之心,让元嬷嬷不由得叹了口气。高皇后精心指点荣庆许久了,偏偏荣庆一点长进都没有。她心里那点想头,闹的路人皆知。若是周禛不成,以后再挑别的郎君,哪里好拿捏呢?
毕竟性格再温柔的郎君,也不能接受妻子心中另有他人吧。就算公主尊贵,但是做了别人的妻子,也还是要遵循妻子的行事准则,若是有了违背之举,天下悠悠众口如何堵得住?就算管家再宠爱荣庆,为了安住天下之心,也不好偏宠太过的。
可真是都是父母在操心,所以到了孩子这里就全无心眼了?元嬷嬷想着便不由的苦笑,还好到底用周禛唬住了荣庆,让她安安稳稳把宴会开下去,之后她再看着,想来应该无事了吧。
不过荣庆到底还是记了仇偶,拉着嬷嬷的手说道:“但是嬷嬷,我还是要给赵栀一个教训,您帮我。”
元嬷嬷一时无语,本想拒绝,却耐不住荣庆的要求,最后只得说道:“给点教训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件事由我来安排,若是成了便罢,不成也不可再找他的麻烦!公主你要切记,不要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嬷嬷说的,我都记下了。”荣庆眼睛一亮,连忙点头说道。
元嬷嬷面上不显,却是在心中叹了口气。她在深宫多年,跟着高皇后自然是有些手段的,只是一个人行事若是多靠见不得人的手段,那未免太过小气,难成大才。荣庆公主乃是堂堂一国之公主,天生的傲气有了,但是却没有傲骨,一味地跟一个民女计较,未免眼界也太窄了些。
当然这些话也就是私底下想想算了,元嬷嬷老而成精,自然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她跟荣庆到底隔了一层,虽然跟高皇后更亲密,但是也有疏不间亲的道理,高皇后将荣庆看得跟眼珠子一般,元嬷嬷就算说了实话,也不过是让高皇后心中更加不快罢了。
解决了心中一桩事,荣庆就显得放心了许多。由着元嬷嬷给她整理好了头发,又重新匀了一遍粉,施了一些胭脂之后,就重新回到了莳花厅之中。
自从荣庆走后,元嬷嬷临走前特地吩咐了教坊把歌舞再重新献上来,十四娘并没有出现,就一些常见的柔舞便可,主要莳花厅这么安静着着实尴尬,歌舞乐声想起,可以稍微缓解这样近乎凝滞的气氛。八壹中文網
这一招还是有些作用的,小娘子们虽然对钢材的情景印象深刻,但是谁也不会那么没有眼色再去提这件事情。此时他们又恢复到了互相敬酒吃菜的活动,抽空再欣赏一下歌舞。
赵栀乐的无人来扰,吃的不亦乐乎,只觉得心中畅快许多。赵栀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就算她身份没有公主高贵,在家里也是受尽宠爱的女儿,谁还不是爹娘的小宝贝啊咋地?
而且赵栀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出于职业兴趣的爱好使然,她很是研究了一番大宋的律法,因此才会对《宋刑统》如此熟悉,只是因为这本律法书她翻看了无数遍,很多条目都是熟记于心。
这不就跟前世司法考试背法条是一样的么。只是实际运用当中,又有许多其他的因素要考虑了。要说宋朝律法最大的好处就是对于平民的利益很是有保障,因此贵族倒也不能十分侵害平民。她今日就是抓住这一点,痛击荣庆。
但是赵栀心里也是一清二楚,这到底是一个皇权社会,而不是法治社会。若是官家执意要替自己女儿找回面子,那么自己这么一点小聪明也是无济于事。说来说去,她也是在赌罢了。但是荣庆三番五次为难自己,她着实忍不下这口气,赌就赌吧,大不了这大好头颅不要了!
赵栀这般赌气地想着,心中更加敞亮,毫无挂碍,更是毫无顾忌大吃大喝。事到如今,也不必再遮遮掩掩什么了。
虽然赵栀是坐在角落,但是她所在的这个方位,倒是频频为他人所关注。无他,实在是京城贵女圈很久都没有如此有趣又大胆的人了。再加上何执玉坦荡与其交好,其他人也不是不动心的。
荣庆公主虽然隐隐是京中贵女之首,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为她马首是瞻。她们原本以为赵栀也只是一个面目平庸的女子,没想到也算是有几分见识,倒让人觉得也不必把关系弄僵,
就在这时,荣庆悄悄的回来了。场上的歌舞还在演出,荣庆也没有闹出什么动静,直接回到上首坐下,那个带她出去的嬷嬷就跪坐在她旁边,双目微合。
见到荣庆回来之后,场上的气氛就悄悄收敛了一些,大家都怕荣庆再出什么幺蛾子,闹的诸位好好的兴致全无,毕竟今日是一场相亲会,郎君们都还没见到面呢,万一公主闹脾气赏花宴开不下去了,对谁也没好处。
说来也奇怪,荣庆这么出去一趟,回来之后面目平和了许多,倒像是全无怒气了。她没有再看向赵栀,只是和自己左右其他小娘子说话。
娘子们自然要揣摩荣庆这一番用意,偏偏也猜不出来。但是只要气氛不要在弄得这般心惊胆战,她们也就谢天谢地了。
宴会还在进行,内侍们也鱼贯而入换上新的菜色。这一场宴会快要进行到尾声了,端上来的菜肴也是以一些清淡的点心甜食给各位娘子品尝的。
赵栀看了看新端上来的点心,一个个小巧可爱,还做成了各种动物的造型,比如白兔、猫犬之类的,看上去很是精致。她不由得就伸出筷子想要去品尝。
没想到筷子伸到半空,还是绿竹拦住了她:“还是让奴婢来服侍您吧。”赵栀正想要说不用,绿竹已经抢先一步伸手过去,想要夹起点心,不料她动作大了些,竟然带动着托盘跌倒了地上,点心散落了。
绿竹满脸通红,连忙伏地请罪:“是奴婢笨手笨脚,还请赵娘子责罚。”
赵栀有些遗憾地看着滚落在地的点心,“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如此慌张,起来吧。”
绿竹连忙起身,就有眼色极快的内侍主动上前将跌落在地的点心都收拾干净,很快这里的一场小骚动就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