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正是栀子。”赵栀微笑着解答林如月的疑惑。
林如月恍然大悟,接着看向赵栀,眼睛中包含了询问的意思。赵栀笑着解释:“栀子花多开在土地比较贫瘠的地方,所以山野乡村处处可见。这种花不需要人的悉心照料,反而在开花的时候,能够将芳香赠与他人。”
“很是了,我倒是见过侍女们戴这个东西。”汤隋珠也忍不住说了一句,她家是新贵,往前推几辈人也是乡间平民,这栀子花倒是见过几回,“花儿白白的,香味倒是很怡人。”
“那你现在拿这么一个绿枝过来做什么?花呢?”荣庆冷着脸,不苟言笑。
“栀子花的花期并不长,此时已经过了,所以现在有枝叶但是无花,不过栀子也有自己的果实,那也叫做栀子,是可以入药的一味药材,清热解毒,散风通气,药店之中十分常见。“赵栀微微欠身,解答了荣庆的疑惑。
紧接着她直起身,环视了场内那一张张金尊玉贵的脸庞。
“诸位或许会奇怪我为什么要说这些,那我也只是想告诉大家,栀子花不同于牡丹,没有那样富贵荣华,但是它也能开出洁白芳香的花朵,让看到闻到的人也能感受到一丝欣喜,这便是它开花的意义。
“不仅如此,栀子花结出的果实还可以入药,依旧是造福人民。”赵栀转过头看着上首的荣庆公主,脸色平静,“牡丹固然是花中之王,可是这世界上如果只有牡丹,那未免也太无趣了。百花争艳,其他不如牡丹的花朵也都有存在的意义,小如青苔也可以开花,在细微处绽放光彩;平凡普通如栀子,也可以散发幽香,让他人感到一丝快乐。从来没有哪一些花是不配开放的,它们生来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开放;只有人才会规定出花的三六九等,这样也有失花的本性了。”
赵栀知道,荣庆之前说的那句话,就是自己在以牡丹自诩,斥责他这样的无名小花也想要往她们这些权贵所在的圈子里面挤。既然自己名为栀,之前在水晶楼外面也发现了栀子花,那么干脆就拿栀子作比喻,说了这么一番话。
水晶楼内一片寂静。在做的郎君娘子们没有一个蠢人,况且赵栀说的如此直白,大家都明白她是在借花喻人,只是这样的道理他们以前很少听到。
牡丹这样的花固然富贵好看,但是平民百姓家庭哪里共养的起这样的花?尤其在此时已经过了牡丹花开的季节,但是青都圃仍然有牡丹的踪影,那也是因为皇家园林自然招揽了全国最好的花匠,饶是如此也需要精心培育,才可以养的活牡丹。
那么平民百姓之家,就体会不到养花的快乐了吗?也不是如此,总有些平凡的花,默默的开在路旁菜园之中,不需要多么精心的照顾,就可以开出灿烂的花朵,给予人们美的享受,这样的花难道就因为它不够高贵,就不是花了么?
花如此,人不也是么?
这是赵栀想说却还是没有直接说出口的话。这到底不是现代社会,王侯将相令有种乎这种话,只有在皇朝末期天下大乱的时候才有可能出现,如今还算得上天下靖平,人们的观点之中还是摆脱不了三六九等的束缚,只能说科举制的出现,给了读书人改变命运的机会,但是对于女子来说,依旧很难改变自己的处境。
赵栀自然是不满意这样的情况的,但是事实如此,单靠她个人的力量无法加速历史的进程。她只能靠着自己的本事努力作出一点点的改变,哪怕只有十分微小的改变,也终究是不同了。
周禛目光灼灼的看着赵栀,荣庆的为难根本就难不倒她。似乎不管是如何的困境,赵栀都能云淡风轻的轻易化解。她不是没有烦恼忧愁的时候,但是尽管如此,赵栀都能够依靠自己的智慧尽力去解决,在周禛眼中,赵栀不比任何人差,无论男子还是女子。
赵栀捕捉到了周禛的目光,冲他微微一笑。两个人的目光再度碰撞到了一起,彼此都是充满了热度。
除了周禛李珏这两个了解赵栀的人之外,其他郎君们对于赵栀也是刮目相看。原本以为赵栀凭着美色诱惑了周禛,只是一个以色示人的女子;紧接着知道了这个娘子有一手验尸之术,不同于常人;今日再度见识了赵栀的口才,没想到她如此秀外慧中,见识不同凡响。这样的女子,也堪称奇人了啊。
娘子们这边今日更是被赵栀一波又一波化解风险的能力给折服了,心中暗暗都调高了对赵栀的评价。许知芸心中暗道不妙,三番五次想要为难赵栀,没想到都成了赵栀成名的垫脚石。尤其是周禛看向赵栀的眼神,更让许知芸心中冰凉一片。
别说是她了,就算是姐姐还在的时候,周禛也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姐姐!这个认知让许知芸心中酸楚不已,一时之间喉头哽咽。
她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让自己恢复平静。正在想着该如何化解场上的气氛,再刁难一下赵栀的时候,没想到荣庆却是怒而起身。
荣庆自然也是听懂了赵栀所说的话,只是她非常不喜,“牡丹就是牡丹,地位超然不容更改!你以为你在这里长篇大论说了这些,就能改变这个事实么!”
荣庆站起身厉声呵斥,她距离赵栀很近,自然能看得到周禛与赵栀互相的目光交流,这让她又妒又恨,觉得呵斥不过瘾,干脆直接走了下去,伸手便将赵栀向后用力推搡了几步。
赵栀没想到荣庆居然动手了,她之前正在与周禛对视,根本没防备。等到荣庆欺到身前的时候,她已经反应不及,被荣庆推个正着,撞到了身后正端着饮料准备给贵客们添上的侍女身上。
侍女手中的托盘本来就很重,赵栀猛的向后一撞,她手上托不住,哗啦啦的饮品尽数泼洒在两个人的身上。赵栀的山青月光纱裙连带着绣鞋顿时染上了一大片水迹,裙梢还在往下滴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