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何执玉闻言不由得一愣,这不是一个属于当世的词汇,所以何执玉也是乍一听闻,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但是仔细品味一下,这个词真是十分准确地形容出了赵栀与荣庆此时的情况。双方为情而成为敌人,可不就是情敌么。
“你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话。”何执玉忍俊不禁。别人对上公主,性情较弱的早就成天以泪洗面,或者苦苦哀求周禛不要变心。但是赵栀全无这些举动,她反而迎头对上了公主,用自己的方式捍卫着自己的情感。
若是何执玉没有在幼年遭遇母亲的灾难,没有过早的就体会到人世艰辛,她或许就会觉得婚姻之好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完全没有自主权。他们只能被动地等待着,或者说期盼着老天的好运气能够落到自己头上,让自己有一个好夫婿。
但是从小当家做主的经历让何执玉明白很多事情都是可以改变的,有些规矩虽然看着牢不可破,实际上适当的举措都可以让这些规矩不在阻拦着你。更何况她还有一位开明的父亲,何冲对女儿慈爱与严厉兼而有之,因此允诺未来的夫婿全部由何执玉自己挑选,他不会强迫。
赵栀的勇气还有从容,也给了何执玉很大的信心。京城贵女之中,她与别人的关系向来十分平淡,固然有别人嫌她有母如同没有的缘故,更重要的也是她也看不上京城的这些娘子们。她们就像是青都圃里面的花儿,虽然艳丽无双,但是却极其娇贵,需要好几个花匠细心呵护,稍微一点风吹雨打就受不了了。
何执玉不喜欢这样虚弱的美丽,赵栀的存在,就如她自己所说,就是开在路边深山的栀子花,无人管束无人在意,却是依旧开的旺盛美丽,肆意散发着自己的生命力,这样的美充满着勃勃生机,这也才是何执玉最向往的样子。
“哎,你怕是不知道吧。赏花宴上面你随口说出的那一首跟苔花有关的小诗,已经在京中传开了,不少郎君们都觉得写得十分之好呢!”何执玉兴致勃勃说道,京城一些贩卖字画的铺子,很会追求时尚,已经出现了专门的苔花画,旁边就题着赵栀念得诗句。别的比如绣帕、扇面、荷包之类的,那更是比比皆是。
京中虽然权贵众多,但是平民百姓始终是大基数,尤其是读书人里面,贫寒士子更是多了去了。赵栀这首咏苔花的小诗,粗看诗句平平,但是平淡的言语背后却满是向上的希望以及对坚持不懈努力的尊重,可谓是说到了这些人的心坎里。
尤其是这首诗还是个女子所做的,众人皆知女子谋生比男子更为不易,却依旧有如此昂扬奋发的精神,更是让无数人为此更加振奋。
“惭愧惭愧,游戏之举。”赵栀忍不住老脸一红,这首诗可不是她写得,无奈做了一回剽窃别人诗作的小贼,虽说作者距离现在还有几百年,但是终究问心有愧,以后还是不敢干这样的缺德事了。
“我虽然读过书,但是不会吟诗作赋,这个不过是一时有感而发想到了,算不上什么。”赵栀连连摇手,心中暗下决心以后可要少说这些。
“就是有感而发才觉得更加质朴动人啊。”何执玉想起那首小诗,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世上花朵千千万万,从来没有人低头注意过阴暗角落之中的青苔是如何开花的。想想这世上还有多少人迹罕至不被人关注的地方,都有植物在默默积攒着力量绽放自己的美丽啊。
“你的诗啊,写的都比温淑玲要好上许多了。”何执玉像是想起了什么笑话,“你不知道,温淑玲因为你写的这首诗心中如何忿忿不平呢。她也真是可笑,总觉得天底下的女子都不如她有才华,还看轻你觉得你胸无点墨,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打了自己的脸!”
赵栀心中默想着。温淑玲倒也不算错……虽然自己也的确是读过书,可惜上学学习的内容都不是如今看中的啊。
两个人聊东聊西,不仅仅局限京城,赵栀也跟何执玉说了瑞云县的事情,说些乡村的趣事,逗得何执玉咯咯直笑。她自一出生就在京城,根本想象不到京城之外的县城是个如何光景。听着赵栀说起河边垂钓,夏夜听蛙,泛舟荷塘的事情,不由得心生向往。
两个人相谈很是投契,中午何执玉就在自己的绣楼摆了饭,两个人简单的吃了些,下午何执玉便邀请赵栀观看自己的书房,拿出了好几本书给赵栀挑选,以还她赠书之情。赵栀也不客气,挑了几本有趣的游记。不知不觉天色昏黄,何执玉不好久留赵栀,只得将她送到了门口。
“这些书我看完了,再告诉你我的心得。”赵栀抱着自己挑中的书,神情欢喜。
“好啊,我等着你的高见。”何执玉笑道。要不是天色太晚,担心赵栀和严大嫂两个人回去路上出现什么意外,她还想要再留赵栀一会儿呢。
眼见着赵栀跟严大嫂上了车,双方约定过些日子何执玉再去赵栀那里做客,两个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别了。
何执玉目送着马车融入暮色之中,方才收回目光,转身进入府内。这一次她没有回自己的绣楼,而是来到了外院。父亲和兄长都是住在外院。
今日因为招待赵栀,因此何执玉一直都待在内院,包括带着赵栀游览花园,也始终没有往前头外院过去。此刻赵栀离开,她也可以去外院看看自己的父兄了。
父兄都在书房,阿爹在处理公文,二兄与三兄在讨论文章,见到妹妹走了进来,三兄何森笑道:“如何?今日过得可开心?”
“还用说么,你什么时候见过小妹如此欢喜的模样。”二兄何林最善察言观色,双手背在身后挑眉看着何执玉,“那个赵娘子居然这么得小妹的青眼?”
自家的妹妹自家知道,虽说面子上不显,但实际上很有几分孤高自诩的意思,寻常人等不看在眼中,更不用说还如此殷切的在家招待了。何执玉踏入京城贵女圈也有很长时间了,可没有见她对别人如此青睐有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