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大宋本质上来说仍旧是一个人治社会,刘文元找到了宝饰楼的东家做女婿,背后人脉可想而知。宝饰楼在京城开张数十年,靠着珠宝首饰与许多官宦人家打交道,东家林巨海更是生意场上的老人,多年屹立不倒,其本事关系都是过硬的。
在京城之中说到首饰,排除掉皇家的珍宝司,那也就宝饰楼了。其余大大小小民间的银楼,虽然也是偶有出挑者,但都是不如宝饰楼。
这些赵栀不清楚,周禛不关心,但是李珏却是一清二楚。他喜爱华服丽饰,便是受了其母的影响。越国长公主的大部分首饰虽然仍旧是出自珍宝司之手,但她也是宝饰楼的大客户,换换口味看看民间流行的风潮,宝饰楼定期会派人去公主府上送上最新设计的珠宝供其挑选。
有的时候,越国长公主心情好,还会跟宝饰楼的东家讨论讨论皇家之内流行的首饰风尚,也算是给宝饰楼提供一些新鲜的灵感。
“前些日子,林巨海亲自登门给阿娘送首饰,我那一日正好休沐,便跟着阿娘接见了他,你猜我见到了谁?”李珏神神秘秘得卖起了关子。
赵栀想都不用想,脱口而出:“定然是刘文元了!”
李珏微微一笑,啧啧了几下,“我之前跟周禛说起的时候,他也是不假思索就说了出来,你们俩还真是天生一对。”想什么都能想到一块去,真是不服都不行。
他心中微微一叹,或许缘分天注定就是如此吧。
按捺下心中的惆怅,李珏详细的把那一日的事情告诉在场的其他三人。
往常林巨海都是一人前来的,毕竟公主府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地方,林巨海知道规矩,出于商人的谨慎心理更是半步都不逾距。只有这一次,他破天荒的带了一个年轻后生进来。
越国长公主不以为忤,来之前林巨海就打过了招呼,说会带着女婿一起前来,还请公主准许。林巨海的性子,这么多年公主也是深知,最是谨慎不过,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都是不肯的,这可是头一次为了一个外人请恩典,她就起了好奇心。再加上宝贝儿子李珏在旁边不停鼓动着,也就准了。
等到林巨海带着刘文元走入正厅,公主便在心中赞叹了一句:果然好相貌!
越国长公主本身自然容貌不俗,驸马还有自己的儿子也是容颜如玉,可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长得如此好看的。
跟随林巨海进来的刘文元,面如傅粉,唇若涂朱,双眼清亮有神,鬓发乌黑身材挺拔,端的是个俊秀郎君。若是换上女装,只怕就是个美女了。
越国长公主生平所见高门大户的子弟,相貌平平乃至丑陋者也不是没有,男子汉大丈夫讲究建功立业却也讲究仪容,毕竟好看的人无论到哪里都会让人心花怒放。
刘文元这样的相貌,平心而论比起周禛、李珏来说,也是不差什么了。他们表兄弟二人相貌好也是在京城出名的。
不止如此,观其进入正厅之后的一举一动,极守规矩,眼神清澈也不乱瞟乱看,行礼的时候动作从容优雅,看上去倒不像是平民出身一般。
“林东家有如此佳婿,真是有福之人呐。”越国长公主含笑夸了一句,便让身边的丫鬟为两位客人看座倒茶。大丫鬟到还好一些,有一些小丫鬟规矩学的还不到家,见到刘文元如此相貌,就忍不住多看几眼。
饶是如此,刘文元也是目不斜视,跟随林巨海坐下之后就是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听着林巨海与公主寒暄。
李珏也就在旁边冷眼旁观,这个刘文元果然相貌不差,之前听小伙计说的有官夫人为他起争执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样貌如好女的男子,一想到他可能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李珏也觉得汗毛倒竖。
林巨海将随身携带的新品拿了出来,一打开之后,越国长公主就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连带着李珏扫了一眼之后,也是忍不住调转目光牢牢盯住。
此次宝饰楼送上来的新品,与以往都不同。当中乃是一顶金冠,做成了莲花形状,这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的,难的就在于,这莲花的每一片花瓣都像是由一层金纱片所打造,薄的几乎透明。
这顶金冠乃是盛放的莲花之形,花瓣片片精巧,似乎还用银丝线做出了花瓣的纹理。越国长公主忍不住亲自走下来将金冠拿在手中。李珏也凑了过去,随着母亲细细打量。
莲花金冠在京城之中不是什么新鲜款式,只是宝饰楼送上来的这一顶,却要与众不同。时下的莲花金冠,多半是用一整块黄金漫漫雕琢成莲花的模样,花瓣就算再怎么精心雕琢,厚度都是不减,整体虽然精美但是重量不轻,所以越国长公主一向不喜欢。
但是这一顶金冠,每一片花瓣看上去似乎都只有一张纸那么薄,跟真花的厚度相差无几,花瓣薄的拿在手上都能看到对面的样子,活灵活现。这朵金莲做出盛放之形,体积就不小,但是拿在手上依旧十分轻盈。
“林东家,这还真是奇了。”越国长公主啧啧称赞,“虽然我不喜欢金冠,但是见到这一顶也忍不住了。这是怎么做的?”
林巨海脸上带上了几分自豪之色:“公主垂青就是我等之幸了。这顶金冠实际上也是我的小婿所做的。”林巨海转过脸,看着刘文元欣慰的说道。
“哦?”越国长公主看向刘文元,后者不卑不亢冲着越国长公主行了一礼,“禀告公主,这实际上是用金线编织成的花瓣,这样足够轻薄。”
金线不是什么稀罕东西,珍宝司里面也早就有用金线的,只是——
“金线十分软,根本固定不出造型,但是这花瓣……”越国长公主喜爱珠宝多年,对于一些工艺也有了解。金子虽然重但是十分软,打成金线容易,想要做造型就很艰难了。
刘文元微微一笑,依旧不失恭敬,“公主,我在制作的时候自然还会加入其他东西,只是到底涉及机密,请恕我不能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