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再问,却被官家打断:“阿霁不必如此说,阿珏是个好孩子,少年郎君性情骄傲也不是什么坏事,本来就是天之骄子么。”
高皇后看了官家一眼,识趣地不再说什么。越国长公主起身笑道:“官家说的是。”
秦国长公主冷笑一声。高皇后素来看她不顺眼,连带着对越国长公主也是一般。她大概很想看李珏的笑话吧?还是见到两位长公主凑到一起就觉得心烦意乱?到底是眼皮子浅沉不住气,比起先皇后来说气度差远了!
秦国长公主不加掩饰的冷笑,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却让在场之人都讪讪的。高皇后脸色刷的阴沉下来,她看了眼官家,只有官家面色如常,看起来对秦国长公主的举动毫不在意,这让高皇后心中一沉。
高皇后一直都知道,虽然帝后感情不错,但是官家实际上是一个极其护短的人,对于自己的两个妹妹,官家向来优待。尤其是秦国长公主,据说当年官家继位,她是幕后最大的推手,事后更是抽身而退,放权放的十分彻底。
正在此时,内侍尖尖的声音传来:“大理皇子段扬善、高兴耀等人到——”
这一声倒是打破了场内端凝的气氛,大家松了口气,便朝门口看去。昂首走进来的段扬善与高兴耀,依旧是大理贵族的打扮,白衣金饰,看上去很是清贵。不过随他们一起进来的三位娘子,全都改换了宋女装束,让人眼前一亮。
阿诗那身着月白衣裙,头戴蓝宝石头面,越发显得温柔清雅;阿赫于却是水红衣裙外加红宝石头面,灿若朝霞;罗宁则是一身柳青,外加猫眼绿头面,显得雍容华贵。
梅兰秋菊,各擅胜场,倒是看得在场众人都笑了起来,交口称赞道:“好好,果然都是难得的大美人!”
越国长公主笑的格外灿烂,三人都穿上了自己送的衣物首饰,也算是对自己的赔罪心领了。三女冲着帝后盈盈下拜,随后又特地对着越国长公主躬身表示感谢。
越国长公主一脸慈和的让她们起身落座。双方都没有再谈李珏失礼的事情,彼此心照不宣,就当这事儿过去了。
官家起身,带着自己的儿子们还有段扬善与高兴耀前往白鹿台附近的花圃之中散步。剩下的夫人娘子们依旧聚在白鹿台,只是送走了官家之后,场中气氛更加疏散活泼一些。
荣庆倒是很喜欢这新来的三位大理娘子,官家一走,她就立刻拉着她们去白鹿台西南角的凉亭上坐着说话,那里可以俯瞰整个青都圃,视野很好。
荣庆公主到哪里,京中的小娘子们便到哪里,于是一群小娘子浩浩荡荡都过去,也幸好凉亭宽敞,不然还真是坐不下。
经过赏花宴之后,荣庆对待许知芸就与别人不同,此时许知芸就坐在荣庆边上,那是最靠近她的位置,香娘文娘都没有她坐得近,更不用说温淑玲、汤隋珠她们了。
汤隋珠与林如月还不怎么在意,香娘文娘也无所谓,再怎么她们也是表姐妹,关系不会断。只有温淑玲,她跟许知芸不对付,如今见到她如此被荣庆重视,心中很是不悦,只是不好发泄出来。
这么多娘子相见,彼此之间自然要好好介绍一下。三人仔细记下了各家娘子的名讳还有形貌,跟自己所掌握的信息一一对照。在场的诸位官家娘子也都在暗暗打量着这三位远道而来的贵客,心中有个估量。
这三位,必然要有一位甚至两位嫁到大宋来,只怕也未必是皇家,公侯之家也是有可能的,她们都在想着京城之中有没有与之相配的人选,估摸着她们可能最终花落谁家。
荣庆却注意不到这些弯弯绕,她只顾着跟阿赫于等人说话:“你们在四方馆住的还好么?”
“好得很,那里还有温泉呢,泡着可舒服了。”阿赫于抢着搭话,阿诗那习惯保持沉默,任由妹妹发挥,罗宁只是端坐一边,此时也开口说道:“还有冷泉,也很不错。”
皇家也有自己的温泉冷泉庄子,因此荣庆倒不是很在意这些。荣庆看了看罗宁,忽然吸了吸鼻子,忍不住说道:“罗宁,你用的什么香?身上真好闻!”
荣庆如此说,大家才恍然凉亭之中暗香浮动。原本以为是因为在青都圃之中,这里鲜花众多,花香常常萦绕在鼻子周围,因此不以为意。
现在想来,在白鹿台之上距离花圃已经十分遥远了,如何还会有如此芬芳的花香?虽然各家也有熏香和香囊之内的东西,但是出来的气味总是没有天然的好闻,而此时鼻间萦绕的一股香,却如同花香一般。
一时之间,大家都目光都聚集到了罗宁身上。罗宁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是用了香露,就是把花瓣榨成汁,再加上一点酒曲做出来的。”
这个法子倒是闻所未闻,“这样就能做出来这么好闻得味道?”荣庆有些不相信,是不是该让宫里的人也试试?
罗宁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递给荣庆,“我正好身上带了一瓶,就送给公主殿下吧。”
荣庆惊喜的接了过来,打开瓶盖,一股浓郁的花香立刻散发出来,并不像平时的熏香那般冲人,反而味道十分馥郁,让人心旷神怡。
“真是好香啊。”荣庆惊叹道,“多谢罗宁!”
看着荣庆炙热的眼神,罗宁微微一笑。阿赫于与阿诗那对望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些无奈,这香露是高氏的秘方,罗宁之所以敢大大方方说出来,就是因为其中具体的操作手法除却高家,谁都不知道。
大理鲜花众多,且一年四季常开不败。她们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制作香露,但是无论是香味还是稳定程度,都比不上高家的东西,也是十分无奈了。
阿赫于与阿诗那平时所用的也是熏香与香粉,虽然比起大宋这边香粉制作要更加精细而且花香味更加馥郁,但是比起罗宁手中的香露来说就是差了一些。香露生意,也是高氏借此敛财的本事。
罗宁接着便跟荣庆说道:“其实要身上长保香气,不止是用花露,其他手法也可以的。比如每日早上,用香胰子洗脸,沐浴的时候也用香膏润肤……”罗宁在美容之上十分有心得,此时正好拿来跟荣庆套近乎,其他娘子们也听得入神。毕竟不管怎么样,女子都是十分爱惜自己容貌的嘛。
罗宁侃侃而谈,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似乎都把她当成了老师一般。阿赫于咬起了嘴唇,正想出言讽刺,却被阿诗那按住了手,微微摇头。
罗宁现在正是大出风头的时候,万一她们反对,可能只会起到相反的作用,反倒称了罗宁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