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栀在屋子里面呆了一会儿,便觉得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她拦住了严大嫂想要给她请个大夫的做法。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严大嫂不必担忧,我歇了一会儿就好多了。”赵栀笑道。
严大嫂见实在拗不过赵栀,心中的担忧只好咽了下去:“小娘子家家的,不知道利害。万一……”
没说完严大嫂便觉得自己说话不太吉利,连忙呸呸了两声。赵栀无奈地笑道:“严大嫂,我真的没事。现在我已经好多了。”
自从严福夫妇跟了自己以来,做事也是十分认真。她刚开始不习惯使唤别人,对严福夫妇客客气气地,这还让老夫妻俩有些忐忑,以为是自己事情做的不好。直到慢慢相处下来,两人才知道赵栀的性子,正直善良,待人温和,是个最好不过的主人,因此两个人的心思也就彻底安定下来,踏踏实实地在赵栀家里做事。
赵栀这里人少活儿清闲,赵栀也待人和气,严福夫妇久而久之对赵栀就如同对待晚辈一般细心呵护。夫妻俩没有孩子,看着赵栀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独自上京住在这里,心中就多了几分疼爱。
这样的温情,赵栀也不是没有感觉到,因此她对待严福夫妇更加好了。在她眼里,严福夫妇还有菡萏,与其说是自己的下人,倒不如说是自己的朋友。有他们在,才让她平时觉得这家中又有了不少生气。
身体好了一些儿之后,赵栀便没有太在意。倒是严福所说的斗花会,自己可以出门去看看。想到这里,赵栀心念一动,便回到书房写了一封帖子,请严福出门送到何府上去。
帖子也没有别的内容,就是邀请何执玉一起出门去看斗花会。
她如今出门,都爱叫上何执玉一起。两个人彼此说得来且在很多事情之上观点都十分相似,正是十分难得。
何执玉原本表现出来的性子有些孤高清冷,但是在赵栀面前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她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少女,正是最美好的年华之中,哪怕过早地承担起了责任,也无法改变她的年龄。赵栀在发觉她内里之中天真烂漫的个性之后,就十分愿意带着她一起出去多多游玩,想要改一改她的性子。
未满双十年华,实在没必要做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看着就让人觉得可惜。
严福过去了没多久,直接就带着何执玉的回帖回来了。赵栀展开帖子一看,满满一张纸上面只写了一个大字“好”。
赵栀忍不住笑出了声,不由得想起了之前何执玉送来的帖子,规规矩矩的簪花小楷,措辞文雅客气,仿佛只看纸面,就能感觉到下帖子的人是一个优雅规矩的小娘子。
如今两个人来往多了,何执玉也懒得再在赵栀面前装相,展露出的另外一面就如同小郎君一般不拘小节,淘气的很。比如这一封回帖,就只有一个好字,笔墨淋漓,力透纸背。
不过何执玉的字倒是越写越好了。赵栀在这里琢磨着,不由得就回到书房开始模仿何执玉的笔迹。
之前一直都是何执玉在指点她书画,赵栀自觉受益良多。但是她却不知道,何执玉在指点他的同时,何尝不是在对自身书画境界的打磨。慢慢地,何执玉的字也就越来越出众了。
菡萏见到赵栀研究一个字研究的痴迷的样子,悄悄退出了书房,让赵栀专心练字。她则是跟着严大嫂去厨房忙了,严福则是继续照管着前院的花花草草,家中一份宁静祥和,一天就又这么过去了。
等到过了几日,何执玉依约上门,在书房找到赵栀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的帖子被贴在了桌子上,赵栀的案头摆满了大大小小不同字体的“好”字,密密麻麻的叫人看不过来。
转念一想何执玉就想通了,不由得扑哧一笑:“怎么看你这个样子,竟是要做书圣不成?”
“我连人家王羲之拍马都赶不上。”赵栀也笑了,“别的不说,光说你这个‘好’,我就相差甚远。”
“也不瞒你,若叫我自己再写,只怕也没有那么好了。”何执玉走到她身边帮她收拾书案上的字纸。
“那一日有什么喜事?”赵栀随口问道。
“我大哥要回来了。”何执玉说着,眼角眉梢具是一片喜色。
何执玉的大哥何木早就入了仕途,只是一直都在外放做官,这一次居然要回来了?
大宋官制规定,外放官员每隔数年要回京考核一次,绩优者方可高升。不过这一般都要在过年前后,这个时候回来,时间上不合适啊?
因为跟何执玉关系亲近,赵栀便将自己的疑问和盘托出,何执玉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这事儿,我跟你说,你可别跟别人说……”
顿了顿,何执玉轻轻的鼻息吹动了赵栀的鬓发,让她有些痒痒的。
“我大哥之前是在北边边城做官,正对着辽国。”何执玉压低了声音,脸上的表情很是谨慎,“之前温相不是去了辽国么,他的行踪有部分就是我大哥负责的。如今温相快回来了,我大哥也要跟着回来了。”
这话说的隐晦且有些没头没尾的,温相回来了也没说一定要地方官也跟着回来啊。但是赵栀眨眨眼睛,很快就听懂了。
只怕何执玉大哥去北边,明面上是外放做官,实际上只怕另有任务吧?正对着辽国的边疆地方,说不得就有什么特殊的任务,比如监视辽国动向什么的……
何执玉一看赵栀的神情,就知道她懂了,不由得十分满意。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你只要吐露个三五分,人家就能听懂了。
“其余更多的我也不知道了。这些也不是我们能管的。”何执玉挽起了赵栀的胳膊,“走吧走吧,不是你要邀请我出去观看斗花会吗?练字回来也能练习,走吧走吧。”
赵栀收拾停当,便跟何执玉一起出了门。
因为斗花会的缘故,这时节的汴梁城摇身一变几乎变成了一座花城,路上走了几步就能看到不少人都在贩卖各式各样的盆栽鲜花,自然主要都是以菊花为主。街上行走的行人,不是衣襟上面别着几朵鲜花,就是头上插戴着新鲜的花朵,不管男女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