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何执玉察言观色，也发现赵栀主仆神色凝重了许多。之前自己想歪也不过是开个玩笑，赵栀不是那等不庄重的女子，但是她对于刘文元的在意也的确是真的，甚至她身边的丫鬟菡萏也有些异样，这其中必有故事。
“阿玉，这个等以后我再告诉你。不过现在，我们先要平平安安出这个门。”赵栀对何执玉说道。
平平安安出这个门？何执玉有些没反应过来，难道出个门都能不平安了？
不过赵栀既然如此说，何执玉就不再追问，她笑着拉过赵栀的手：“走吧。”何执玉到底是当家的人，绝非一般不知世事的小娘子，察言观色都是一流。她只看赵栀主仆的脸色，就知道今日她来宝饰楼，绝非只是简单地逛一逛。
两个人施施然下了楼梯，菡萏还有其他丫鬟就跟在身后，她并没有刻意压低头，也没有回避自己的目光，就是跟平时一样站在赵栀的身后，脸色平静无波。
此时刘文元等三人也走进了宝饰楼之中，正要往楼上走去。两方人马擦肩而过。彼此之间都没有太留意，到底一方是女儿家，守规矩的郎君是不会用眼睛刻意去看的。
尤其是刘文元，他生的好，还没成婚之前就已经有不少女子喜欢撩拨他，如今成了亲更加持身自重，走在路上连眼睛都不会乱飘一下。
偏偏这一次鬼使神差，无意之中投了一眼过去，立刻就呆住了。
跟在一个娘子身后做侍女打扮的人，不就是阿莲么？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一脸眉目淡然，跟以前的阿莲气质完全不同！
刘文元停下了步子没走，身边的小舅子立刻就察觉了出来：“文元，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刚刚一晃眼，突然想起来临出门的时候阿沅嘱托我给她带谢记的杏仁露喝，想着待会回去要买一点。”刘文元反应机灵，神色不变。
“呵呵，那个孩子。”林巨海闻言无奈的笑了笑。少年人才是新婚，彼此都是情热的时候，女儿对刘文元一时半会儿都不想分开，好不容易带着刘文元出了门，也要让他时时记挂着。
“回去的时候带一点就好了。”小舅子也略微宽了点心。
刘文元笑着称是，转身上楼的时候自然地又往门口瞟了一眼，正巧几个娘子走到了门口处，其中一个光是看背影就觉得十分熟悉。
是她？还是不是？
刘文元心中充满了疑惑，在内心深处，还有一些淡淡的恐惧以及恼怒。原本渐渐平静的思绪开始沉渣泛起，疑惑越来越大。
前些日子他一直都在忙着成亲的事情，阿莲不知所踪之后他也没有再去管，之后更是一心一意对待新婚妻子还有岳家，索性就默认阿莲已经死亡。
可是刚刚那一眼，刘文元绝不会认错，那是跟阿联一模一样的人，重新站在了他的眼前。
刘文元暗中在衣袖里面攥紧了拳头，看来他还是要好好调查一番了。
他本来已经愿意从此不再回顾前尘，不料往事如同鬼魅缠着他不放，那就不能怪他如何施为了。
走出了宝饰楼，赵栀回头看了菡萏一眼：“他应该是认出你来了。”赵栀向来十分敏感，被人注视的话她能够轻易地感觉到。刘文元的目光虽然没有一直盯着她们不放，但是被一道审视的目光盯着，哪怕只有一小会儿，都会让人觉得寒毛直竖。
那种感觉，就好像你是被一条毒蛇或者一匹狼在黑暗中盯着一样。
菡萏倒是很心平气和：“迟早的事情罢了。”她在第一眼看到刘文元的时候，差点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气，想要上去撕烂那一张脸。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那么做，也做不到。所以她只能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冷静到可以跟刘文元擦肩而过却不露出任何破绽。
依照刘文元的做事手段，他大概很快就会派人来查菡萏的底细，顺着这条线索就能找到赵栀所住的地方。赵栀摸了摸下巴，看来得提醒周禛李珏一声，让他们最好在自己宅子周围再放点人，省的刘文元狗急跳墙。
对了，菡萏在开封府的记录也要注意一下，先不能让刘文元看出什么破绽来。
“阿栀，这是怎么回事啊？”何执玉稀里糊涂听她们说了半天，仍旧是不得其法。
赵栀也没想瞒着何执玉，“且听我慢慢说吧。”于是就将刘文元与菡萏的过往一一说明，何执玉仔细倾听着，脸上神色不由得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阿栀，你说的这些虽然道理上都说得通，最主要的就是缺乏证据。”到底是大理寺卿的女儿，无论做什么判断，都要有依据而不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不错，这都只是我的猜测，找不到证据，也很难找到。”赵栀叹了口气，她怀疑刘文元害死了杜娘子，可是时间久远，如果自己要证据，那就只能去挖杜娘子的坟，开棺验尸，或许还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可是杜娘子是刘文元亲自下葬的，想要开棺验尸，不经过亲属同意又如何操作？难道要背地里去干这样的事么？风险太大了。
何执玉眉头微蹙，其实这样悬而未决的案子，阿爹平时也跟她说起过许多。有些案子堆积的年头太久了，证据都很难保存下来，就算有怀疑对象也无法实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案子变成悬案。
赵栀所怀疑的这件事，如果没有什么绝妙的契机，可能也就只能这样收场了。
“你怕刘文元会再次对菡萏出手？”何执玉看了一眼菡萏，后者脸上没有任何恐惧之色。
“他会派人前来试探，出不出手却难说。”赵栀猜测道，毕竟现在菡萏是她身边的人，又背靠着李珏周禛二人，刘文元不好得罪他们。
“他会动手的。”菡萏语气十分肯定，她迎着何执玉与赵栀的目光，“他一定会动手的。”如果说以前自己还不了解过自己的这个表哥。在他对自己动了杀机之后，菡萏像是终于拨开了眼前迷雾，真真切切地认识到了刘文元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