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面的那些攒金丝,不管是被风雨拔出来的,还是依旧种的好好的,全都被严福拔了出来,用袋子装好,准备扔掉了。
这一次居然问题出在香露还有花上面,让严福夫妇还有菡萏很是愧疚。他们看着赵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赵栀却是半分责怪的意思也没有。
严福也说了,攒金丝是在他在家附近看到有花农推着板车过来卖,才起了心思想要买的。那么这个花农就十分可疑。赵栀居住的这个地方因为靠近国子监还有太学,小商小贩其实不太到这里来,生怕冲撞到了什么贵人。
当时严福说见到那个花农老实巴交的模样,以为是才刚进城的人,不知道这一片居住的是何等样人,又见他的花儿开的着实是好,又不贵,所以动了心思。
现在看来,或许当时花农就是冲着赵栀来的。酢浆种出来的花,颜色娇美受人喜欢,看来这幕后之人对赵栀身边的人喜好也摸得很准。知道严福喜爱花草种植,特地用了这么一个请君入瓮的法子。
“严大叔也不必介怀,你当时就算是不买,过后别人也会想到别的方法达成目的的。既然已经起意要害人,不是我们躲避就能躲过去的。”赵栀出声安慰严福道。
至于香露么,这是何执玉送过来的,但是赵栀知道何执玉必定也是一无所知。京城诸人之中,她跟何执玉关系是最近的。别人送她什么东西她或许还不会接受,但是如果是何执玉的话,赵栀就不会计较那么多。
“香露的事情也要告诉阿玉一声,说不定她那一瓶也有问题。”赵栀想起无辜受牵连的何执玉,心中隐隐担忧。
如今回想起来,何执玉当时完全是随手就把一瓶香露递给自己了。幕后之人就算是狡猾似狐,也不会知道何执玉到底给自己哪一瓶。保险起见,何执玉拿到手的香露,定然都是做了手脚的。
就算加了暝丁草的香露只有轻微毒性,但是终日接触这些读物,终究对身体有所损耗……赵栀想到这里于是吩咐菡萏:“准备好纸笔,我要写信让阿玉来这里一趟。”菡萏听了吩咐便下去准备。
事态如今已经明朗,众人心中也觉得一块大石头落下。只要是有法可解的毒,那也不算特别严重。情绪一放松,段扬善顿时发觉自己真是太饿了,肚子都忍不住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羞的他忍不住脸红了。
“段郎君还未用朝食吧?”赵栀先是一愣,随即微笑道,“既然如此不妨留下来吃点什么。”说完又去吩咐严大嫂。
严大嫂赶紧端上来几盘热气腾腾的糕点,还有几晚杏仁酪,看的段扬善忍不住食指大动,李珏与小方大夫早上也是匆匆出门没顾上吃饭,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形象,直接坐下来开动了。八壹中文網
段扬善原本还想着斯文的进食,但是看着他们毫不客气的大吃大嚼,眼见着桌上的东西都快见底了,顿时急了。也顾不上自己的面子,索性放开了赶紧抢着吃。
赵栀看着他们忍不住笑了,推了推一边的周禛:“你也没吃,快去吃点东西,饿着肚子可不好受。”
周禛摇摇头。他没有什么食欲,赵栀身上的毒素有了解法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是幕后之人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么?要怎么做,才能让阿栀在京城更加安全呢?
“阿禛,你不要想太多,车到山前必有路。”赵栀似乎看透了周禛心内所想,伸手过去握住了周禛骨节分明的手,注视着他。
赵栀的眼眸干净清澈,似乎已经洞察了一切却依旧十分平静,看的周禛的心顿时化成了一汪柔软的春水。他反手握住了赵栀的手,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罗宁端坐在荣庆的床沿上,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碗,里面盛放着黑色的液体,还冒着热气。
“公主,该喝药了。”罗宁柔声道。
半躺在床上的荣庆皱着脸捂着心口:“罗宁,我觉得我再这么喝下去,原本没病也该喝出病来了!”
罗宁叹了口气,“也罢也罢,这样苦的药汁子,也的确是为难公主了。”说完她把手中的碗递给了身边的侍女,“还是倒掉吧。”
侍女答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荣庆等到侍女离开之后,方才起身小声询问罗宁:“我到底还要装多久啊?”
没错,荣庆一点毛病都没有,她之所以跟圣人说自己生病了,就是为了将方医正给留下来。
而她这么做的目的,自然也是为了赵栀。
前些日子,罗宁叮嘱高兴耀记得派人追踪赵栀之后,很快就得到了回复,赵栀开始延请大夫了。这就说明赵栀的身体开始出现问题。高兴耀不费什么力气就从大夫那里套出了赵栀的病情,也正如他们所料,普通大夫看不出什么来。
普通大夫不行,但是太医可就不一定了。太医院的太医们,医术最好的当属方医正,所以罗宁当下就跟荣庆商量了一番,荣庆便想出了装病的法子,想要将方医正留在宫里。
虽然太医一般是不会给平民百姓治病,但是方医正为人热心,如果周禛李珏相求,他必然不会拒绝。为了防止他坏了好事,只得将他留下来。
说是装病,倒也不恰当。荣庆的确觉得身子不太舒服,可能是感染了风寒。方医正给他看病之后大概四五天就已经痊愈了,但是为了多留住方医正,荣庆只好一直装病下去。
病人自己不说好,太医也不敢说她其实好完全了。毕竟这是帝后的爱女,天生就有特权。方医正就算在官家面前也有体面,也不能跟父女之情相比啊。
罗宁估摸着赵栀的身体由盛转衰就在这几日了。酢浆与暝丁草混合之后的毒性隐秘,初期发病缓慢难以被人察觉,但是到了后期那便是急转直下,一日不如一日,直到最后药石罔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