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禛摇了摇头，奶酥和果仁都是十分涨肚子的东西，吃下这么一大块之后，他觉得肚子里面已经好受了许多。他伸手拉过了赵栀，将她轻轻拉到了怀里，将头靠在了赵栀的肩膀之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严福夫妇与菡萏都悄悄的退开了，只留下他们两个单独坐在院子之中。赵栀静静地坐着，任由周禛从后面将她抱了起来，靠在她的身上。周禛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温暖依旧。
“阿禛，你很累么？”赵栀轻声说道。
“阿栀，我在水秀村遇到了一件怪事。”过了很久，周禛才低声说道。
那一日在郑老四身上发生的事情，周禛始终难以忘怀。郑老四如今依旧身体虚弱，躺在床上苟延残喘。他的怪病症状已经去除了，但是不像其他人，他的身体始终没有什么好转的迹象。也不知道是五毒对他的身体残害太过，还是他身体之中的尸毒依旧没有消除殆尽。太医对他的目前的情况，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用好药材先吊着郑老四的命。
周禛一直试图在郑老四清醒的时候询问郑老四那一日喊出来的话。郑老四如今时常保持在昏睡的状态，偶尔神智完备的时候，周禛便趁机询问他那一日到底看到了什么。
郑老四说出来的话却是颠三倒四，只说有位娘子在看着自己，其他的再问就已经说的含混不清。也不知道他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就是说不清楚。周禛试了几次都是如此，这让他心中着实有些忧虑。
如今赵栀听周禛这么一说，立刻想到了之前的杜娘子，她乍一听闻，心中也是大吃一惊。鬼神之事，她多半是不信的，此事却又太过诡异，一时让她陷入了沉思。
“阿栀，你觉得呢？”周禛轻声说道，“你觉得是杜娘子有冤情化身厉鬼来报仇么？”
赵栀沉吟了片刻，方才缓缓说道：“阿禛，会不会是郑老四的下意识呢？”
赵栀觉得，这或许可以用潜意识来解释。或许郑老四在盗墓过程中，发现了杜娘子的墓碑，虽然他以为自己没看到过，但是人体的潜意识实际上会记住所有没注意到的东西，在梦境之中有所体现。
赵栀尽可能用最通俗的语言向周禛解释了潜意识代表着什么，然后就提出了或许刘文元给杜娘子树立墓碑的时候写上了真名，而郑老四在下意识中见过了这块墓碑，自己却不记得。然后再治病的剧痛之中，意识发生了混乱，导致他脱口而出了杜娘子的名字。
周禛虽然没有接触过这些现代心理学的名词，但是赵栀说了一遍，他便有些明白了。赵栀的解释部分缓解了周禛内心的疑惑。或许事情正如赵栀所说，这一切的都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阿栀，你如何看？”周禛认真的询问赵栀。事到如今，周禛十分相信赵栀的判断与意见，也愿意向赵栀请教那些苦恼他的问题。
“阿禛，我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赵栀转过头看着周禛认真地说道，“就算我知道刘文元绝非无辜之人，但是我并不相信这次怪病事件是杜娘子在作祟。”
她跟周禛认识了许久，很轻易就能猜到周禛心里在想些什么。在郑老四祛毒的过程之中喊出了杜娘子的名字之后，周禛可能就在怀疑这次一整个怪病的流传，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然这一环扣这一环，也太过巧合。而杜娘子如此做，是为了报复刘文元对自己的辜负么？
伊人已逝，很多事情也都不得而知。赵栀想起那一位素昧蒙面的杜娘子，也觉得十分惆怅。不管是不是天意，她跟这位杜娘子，也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交集，菡萏便是因此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阿禛，怪病现在已经控制住了么？”赵栀询问道。
“病情其实已经有了解药，只是药物比较紧缺。”周禛三言两语解释了一番，“据说现在在黑市五毒已经十分昂贵，价比黄金，开封府虽然想要管，但是力不从心。”实在是汴梁城太大，人员也太复杂，光靠一个开封府，很难规范到所有的市场。
“这有何难？”赵栀闻言微笑道，“五毒说到底，不就是平时生活里面的那些毒虫么，夏天的时候庭院里都不知道有多少。你不妨建议开封府颁布悬赏令，鼓励百姓们去捕捉这五种毒物，送到开封府的有重赏，然后将这些再送到各个药铺派人加紧时间炮制成药材。原料一充足，黑市这样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周禛一愣，越听越有道理。别的不说，夏天河边上的蟾蜍就不知道有多少，汴梁虽然广阔，但总有些荒无人烟的地方，遍布蛇鼠毒虫，现在去看看应该还能抓到一些。
“天气转凉，有些可能不太好抓了。但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是可以尝试的。”赵栀补充道。
“这是个好主意，我会跟徐知府建议的。”周禛脸上有了些许喜色，赵栀的确是给他出了一个好主意。
赵栀抿嘴一笑，话题一转：“那关于刘文元，你打算怎么办？”
周禛沉吟了片刻：“阿栀你呢？那一个金镯还在我的手上，其实已经可以还回去了，但是我并不想还回去。”周禛有一种预感，这金镯一旦还回去，有些事情可能真的就尘埃落定了。
“你我都知道刘文元作案，只是当时没有被人察觉，如今证据已经不见，空口白牙无法定他的罪名，但是吓一吓他还是可以的。”赵栀的眼神微微变冷，“你可以准备还镯子，我有个想法。”
赵栀低声跟周禛说了，周禛有些犹豫：“你这么做倒是没什么，我担心他狗急跳墙对你不利。”
“这不是还有你么？”赵栀冲着周禛嗔怪地看了一眼，笑道，“怎么？你还怕保护不了我？”
“那倒也不是，只是担心你罢了。”周禛摇摇头，亲昵地将脸贴在了赵栀的面上，撒娇一般的蹭了蹭，“也罢，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反正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不管如何，自己终归护住了赵栀就好了。这一点信心，周禛还是有的。自从上次赵栀无意间中毒差点丧命之后，周禛对赵栀的防护就更加上了一个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