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话也不过腹诽一下，若是秦国长公主在这里，大概就会当面开嘲讽了。但是越国长公主还是要更加谨慎一点。这么说起来还是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那个姐姐，油盐不进，做事随心，别人还不能把她如何。
圣人已经是皇后了，依旧不能把秦国长公主如何。若是周禛不是秦国长公主之子，圣人行事何必如此迂回，还要找什么其他人做中人？直接一道赐婚旨意下来也就完事了。但是就因为秦国长公主的脾气还有地位，圣人也不得不咽下一口气，捏着鼻子小心翼翼哄着秦国长公主。
这么一想，越国长公主倒是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此时众人也按照品级大小，从高到低分列在正殿两边。
正殿最上方摆着一张食案，后面铺着柔软的坐垫，那是圣人所要坐的地方。然后一左一右在稍低的地方还设着两张桌案，属于荣庆公主与越国长公主。
罗宁与段氏姐妹属于客人，所以全都在右边最接近上首的地方。其余各位夫人带着女儿，分别坐在大殿两侧。
宫内宴饮还是按照古礼，席地而坐，分餐而食。所以食案非常低矮，需要大家跪坐。其实现在民间椅子桌子已经十分普遍了，宫中大部分也用起了高脚凳子，但是到了宴会的时候还是遵循古礼。
夫人们还好，都知道宫里的规矩，就算腰酸腿疼，也还能保持优雅的仪态；小娘子们就吃力得很了。跪坐这样的坐姿，实在是太累人了，只能坚持一小会儿腿就麻了。
“诸位小娘子盘腿而坐也可以，不必全都跪坐。”圣人坐在上首，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到众人脸上的表情还有僵硬的姿态。她也无意为难这些小娘子，索性放宽了要求，还说道，“之前我便跟官家说了，民间高脚桌椅已经十分普及，宫里面何不跟上？虽说这样是古礼，可是古礼也要与今时合适才好啊。”
“圣人明鉴。”诸位夫人笑着冲圣人鞠了一躬。小娘子们松了口气，虽然盘腿而坐坐久了也会发麻，可是比起来跪坐那可是好多了。
正殿的中央还是空了出来，供歌舞表演使用。圣人身边的元嬷嬷冲着左右使个眼色，立刻就有一队身姿轻盈穿着五彩舞衣的女子悄悄走了上来，摆好了姿势。随着一声悠扬的竹笛声响起，这些女子们开始缓缓舞动，腰肢柔软，姿态妩媚，将人的注意力不知不觉吸引了过去。
就在大家欣赏乐舞的时候，一队队宫女也开始给宴会呈上菜品。红丝水晶脍、海棠饆饠、果木翘羹、蟹酿橙等等。一道道菜渐渐地把空空的食案都给摆满了。
圣人举起了酒杯，所有人看到之后，都捧着金杯站了起来，齐齐向圣人敬酒。圣人高坐不动，满饮杯中美酒，以示对诸位前来参加宴会的夫人的感谢。如此敬过三杯，余下便是个人自由，不爱喝酒的就换成其他饮料，想要跟别人一起喝的。自去找人便可。
夫人娘子们来到宫中是不可以带下人的，所以每一位嘉宾坐着的位置背后，都站立着一位宫女。她们负责在宴饮之中客人的所有需要。倒酒、添菜。或者其他需求，都可以告诉宫女，由她们去完成。
因为这一次宴会请得都是女眷，所以酒水十分清淡，还是偏向果酒。饮食上也更加精巧，追求的是好看，讲究雕工，味道倒是其次了。
这样的饮食实际上是不太合众人的口味的。再说从御厨房到大殿，路途不算近，如今深秋天气冷，菜肴端上来的时候，大部分都冷了，口感上也打了折扣。所以大家也不过是偶尔动动筷子，算是个意思就可以了。
这样的宴会，睡还能指望吃饱不成？
何执玉倒是很喜欢宫中的果酒，酸酸甜甜，味道正好。她也不喜欢跟别人敬来敬去，索性自斟自饮。她的年纪小，夫人们说话不好带上她，娘子们聚会她又嫌无聊，所以就更加习惯独来独往。
左夫人注意到了何执玉正喝的欢畅，因为两个人坐得近，于是便探身过去小声说道：“何娘子，这果酒是用桑葚所做，性寒凉，你不要喝的太多。”
骤然有人跟自己搭话，何执玉还吓了一跳，见到是左夫人，心中松了口气，笑道：“多谢左夫人提醒，我不喝了。”说完就把酒杯放下了，对身后的宫女道，“换上木瓜浆吧。”
宫女依言去换，左夫人看着何执玉点头笑道：“都说何娘子做事雷厉风行，果断非常，果然如此。”
“左夫人过奖了。”何执玉客气地笑了笑。她跟左夫人交情并不深。说起来两个人最大的交集大概就是都认识阿栀？毕竟阿栀进入京城之后，就是靠着左夫人打响了第一炮，成为京城中的名人。
后来左夫人跟赵栀虽然还有往来，但是渐渐少了许多，没什么交集。然后何执玉结识赵栀，两个人逐渐亲密起来。
果然想到哪里就会发生什么，左夫人悄悄问道：“何娘子与赵栀娘子交好，不知道最近找娘子如何？”
“她很好，一直悠闲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多谢左夫人关心。”虽然摸不清左夫人为何突然问起赵栀，但是何执玉也并不想得罪人，所以有问必答，态度也很客气。至于内心要怎么腹诽，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左夫人似乎很欣慰的点点头：“这就好，赵娘子是一个聪明人，她会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很好的。”
木瓜浆拿来了，何执玉捧起来抿了一小口，冷不防听到左夫人继续说道：“外子不许我还有女儿们跟赵娘子有再多往来，所以这段时间我都疏忽了赵娘子这边，现在想起来赵娘子曾经帮过我与淑媛，实在是我们问心有愧。”
嗯？何执玉的目光从木瓜浆上面离开，看着左夫人。
迎上她的目光，左夫人有些局促的笑了笑：“因为不好上门拜访，也不好写信过去，就这样暗自疏远，是我们的不对。今日得见何娘子，听说你一直跟赵娘子关系不错，所以冒昧上前打扰。赵娘子一切安好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