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好好养伤吧。”官家摇了摇头,小小的娘子,心眼真是忒多了,而且睚眦必报,真是匪夷所思。
官家那是不知道他的女儿荣庆公主,睚眦必报上头可是不遑多让。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官家皱起眉,“真相不必隐瞒,但也不必大张旗鼓宣扬。阿诗那伤愈之后便可以出宫,不必来见。让圣人将罗宁放回,也回到四方馆之中,无事不得入宫。”
“是,多谢陛下。”段扬善毕恭毕敬,心中一块大石骤然放下,他才发觉自己后背都是一层冷汗,终于结束了。
官家的心情显然不是很好,挥挥手让三个人都出去了。
三人退出文德殿,彼此相视一眼,各自苦笑起来。
“段郎君,刚刚说话也是无奈之举,还请不要见怪。”李珏为了防止段扬善误会,还是要为自己之前说的话解释一二。
“李郎君客气了,我都明白的。”段扬善心存感激,拱手道,“如果不是你说的那句话,官家还没有那么快消除怒气。”
李珏是故意扮黑脸,让官家从怒火的顶峰快速冷静下来,才愿意去思考还有聆听段扬善他们说的话。所以段扬善根本就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我要去看看阿诗那了。”段扬善说道,“你们也跟我一起去吧?”
三人欣然前往,半途中遇上了阿赫于。阿赫于见到段扬善,迎上来说道:“阿兄,赵娘子说你找我有事情,有什么事情啊?”
段扬善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阿赫于,这……”他一直都在忙着如何应付官家,都快忘了自己的另一个妹妹仍旧是毫不知情的状态。
“什么事情啊?”阿赫于很少见到段扬善如此吞吞吐吐的时候,这让她更加好奇阿兄到底要说什么。
到底该如何组织措辞告诉阿赫于呢?段扬善有些头疼,阿赫于的脾气比较爆裂,如果让她知道了自己的姐姐骗了她,只怕她立刻就要跳起来。段扬善当机立断做出了一个决定。
“阿赫于,你跟我一起回去,见到阿诗那让她告诉你。”麻烦是阿诗那惹出来的,他帮助阿诗那解决了官家那边的大麻烦,剩下的这个小麻烦就交给阿诗那自己去解决吧。毕竟身为兄长,也不能总是跟在妹妹身后替她兜着所有事情。
云里雾里的阿赫于更加糊涂了,怎么阿兄又要让她回去找阿诗那?算了,弄不懂就弄不懂吧,阿赫于乖乖地跟着哥哥回到了偏殿,只见到赵栀与阿诗那相谈甚欢。
赵栀见到一行人进来,面目舒展,就知道并无大事了,她转头对阿诗那笑道:“你不必担心了。”
阿诗那强撑着身体见到段扬善面容如常,绝不是强装镇定,心中一松,身体一软顿时瘫坐在了床上。
“姐姐!”阿赫于见状大急,急忙冲了过去。她满心的郁闷如今都化作了焦急,这是怎么了?姐姐在担心什么?
赵栀趁势让开了座位,起身后退了几步,跟周禛、李珏站在了一起。周禛将她的手轻轻一拉,小声道:“咱们出去吧,让他们兄妹三人说会儿话。”
剩下来的不过是段氏兄妹的家务事,三个局外人在一边旁听也的确是不好。赵栀点点头,三人冲着段扬善行了一礼,便一起离开了。
来到了偏殿外头,赵栀便迫不及待地询问周禛面见官家的情况,周禛一一作答。赵栀这才放下心来,官家虽然心里不悦,但是还好,这一份不满还没有太过出头,所以段氏兄妹收到的波及不是很大。当听到周禛说罗宁被放出,但是也无故不得入宫的时候,赵栀忍不住一笑。
“罗宁虽然在这一次的事件之中是受害者,但是她主动挑衅,万般事端皆有此开始,官家是连带着也不喜欢她了。”
“荣庆必然还是会站在罗宁这边的,她跟罗宁关系不错。”李珏悠悠补充,“圣人倒是不好说了。”
三人说着话,正要往宫外头走去,忽然见到一个小内侍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冲着三人急忙行礼:“官家有令,要面见赵娘子!”
官家要见我?赵栀愕然之下,差点脱口而出这句话,幸好话音在喉头滚了一滚,觉得不合适又赶紧咽下了。赵栀收敛神情,做出端庄的姿态来,跟着小内侍一路往文德殿走去。
周禛与李珏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两个人也跟了过去。他们心里揣摩着官家大概还有一些细节要询问赵栀,那么他们作为协助赵栀破案的人,跟着去了也是理所应当,并不为过。
官家还是坐在书案之后,正在跟一边的圣人说话。见到赵栀三人进入殿中,帝后方才停止了交谈,目光整齐地落在了赵栀身上。
顶着两道目光,赵栀低头毕恭毕敬地行礼:“民女赵栀,拜见官家,拜见圣人。”
“起来吧。”官家率先发话了,语气十分温和,“这一次的案件,倒是多亏你了。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大家都怀疑罗宁的时候,你却反其道而行之?”
“回禀官家,民女在罗宁手上发现毒药的时候,就觉得十分蹊跷。如果罗宁真是下毒的人,那么总该把自己手上的证据清理干净,而不是留着成为把柄。”赵栀低下头,看着脚下回纹如意图案的织锦地毯。
“可是如果她无辜,手上怎么会有毒药呢?”圣人插嘴问了一句。
“圣人说的对。”赵栀先奉承了一句,“我也觉得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如果是凶手想要陷害罗宁,那就说的通了。当时我猜测凶手用了某种方式让罗宁接触到了毒药,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那个头油瓶子就摆在官家的书案之上,官家递给圣人看,感叹道:“毒药放在头油里面抹在头上。案发之前,罗宁跟段氏姐妹发生了冲突,动手要推倒阿赫于的时候,阿诗那抓住了她的手制止,毒药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抹上去的。”
圣人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仍旧疑惑不解,“阿诗那如何知道罗宁会跟她们起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