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那个冰冷的眼神，赵栀明白左夫人此言非虚。秦国长公主的确是心情非常恶劣，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国长公主有偏头疼的毛病，一到冬日心情就格外不好。”左夫人拉着赵栀的手，两个人并肩而行。此时来参加大朝会的人们都在陆陆续续往外面走，彼此之间都在交谈，左夫人拉着赵栀融入其中，顿时就不起眼了。
“偏头痛？”赵栀重复了一句，她从来没听周禛提起过这件事。
“据说是秦国长公主早年落下来的老毛病，请了无数的大夫都是治标不治本。”左夫人叹了口气，“吃了药可能好了几天，但是始终不能根治。长此以往，一到冬天，秦国长公主就闭门谢客，除了非常紧要的宴会，平时都不见人的。”
内命妇的马车都停在内宫门口，靠近宫门的地方已经围了一大群人，都在等待着马车过来，上车离开。左夫人眼见着到她们还有一会儿，便先带着赵栀退到一边，让其他人先走。
“那么每年大朝会，秦国长公主心情都会不好么？”赵栀有些疑惑，身有病痛的确会导致心情不佳，不过只从刚刚跟长公主打了一个照面的结果来看，长公主脸上并没有明显的病态，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从没见过长公主脸色这般阴沉过。”左夫人现在说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不少人都注意到了秦国长公主不加掩饰的神色，心里头暗暗打鼓的同时，也在猜想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按理来说，能给长公主气受的，也就只有圣人了。可是最近没听说圣人跟长公主发生过争执啊。
个人心思浮动，全都掩藏在了表面的镇定之下。
“为什么大家要如此在乎长公主的心情如何呢？”这是赵栀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毕竟长公主只是公主了，她没有参政的权力，为什么京中权贵还要如此重视她？
左夫人淡淡一笑，“京中皇室之内，除了圣人，就是秦国长公主了。大家不看着这两人，又能看着谁呢？而且官家对于长公主十分重视，兄妹情谊深厚。长公主也是京中跺跺脚地都要抖三抖的人物啊。”
赵栀被左夫人的这个夸张说法逗的笑了。此时也轮到了她们离开。菡萏主动找了过来，赵栀让她去跟车夫说一声，她们跟着左夫人的车子回去。菡萏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便回来了，跟着赵栀上了左夫人的马车。
等到马车慢慢开起来了，赵栀继续刚才的话题：“左夫人，您觉得为什么秦国长公主会心情不佳呢？”
“那可说不好。”左夫人摇摇头，“我跟秦国长公主几乎没有往来，对长公主知之甚少。”左夫人坦然承认。
赵栀若有所思。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忘不了秦国长公主的那个眼神，到不是被吓住了，而是内心隐隐有种预感，就好像这件事跟自己有关系似的。
两位长公主缓缓地在宫中行走，半晌都没有说话。越国长公主心中有些忐忑，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若是不提刚才遇到赵栀的事情，只说别的，似乎有些刻意，就好像是故意避开了这个话题一样；但是真要说一说那个赵栀……
越国长公主瞥了身边的姐姐一眼。别人不知道姐姐为何生气，她还能不知道么！说起赵栀，那不是就在往火上浇油！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越国长公主为难不已，索性不说话，只是陪着秦国长公主慢慢走着。
“想说什么就说吧。”秦国长公主幽幽的声音传了过来。
越国长公主吓了一跳，抬眼见到姐姐正看着自己，顿时面色赧红：“姐姐，你也真是的！”
被秦国长公主看穿了心思，越国长公主胆子也大了许多。反正是姐姐叫她说的，说了她生气的话也不能怪自己：“姐姐，那个赵娘子你觉得如何？”
“你觉得如何？”秦国长公主反问妹妹没有直接回答。
“要我说的话，规矩还可以。”越国长公主实话实说，她之前又没有见过赵栀，完全不了解这个赵娘子。今日的见面纯属偶然，不过短短几眼，也看不出什么来。
不过赵娘子的规矩还是不错的。越国长公主自小在宫规之中长大，当然最明白行礼有多么难熬，还要保持那么长时间纹丝不动，气定神闲，这是非常困难的。
她当时也是担心秦国长公主会找赵栀的茬，大家闹得脸上不好看，才急急提醒秦国长公主不要让嬷嬷久等。她知道姐姐也能看得出来她的用意，好在她还是给了越国长公主面子，重视哼了一声，没有其他举动，就这样放过了赵栀。
秦国长公主没有说话，当时第一眼看到赵栀，她就知道这应该就是了。秦国长公主参加大朝会不是一次两次了，几乎每一个内命妇的脸她都记得住也叫得出来名字。乍一看到一张穿着礼服却不熟悉的脸，再一看头上戴的冠饰，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要论长相，赵栀也不过如此，算得上不错但绝不是令人惊艳的类型。秦国长公主跟她对视了一会儿，这个娘子的确有一双聪明的眼睛，而且礼仪到位。秦国长公主是喜欢聪明人的，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个小娘子利用周禛攀龙附凤，她就欢喜不起来。
眼见着秦国长公主不说话，越国长公主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心结就在那里，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解除的。她对于赵栀倒没有什么特别负面的观感，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罢了。虽然周禛为她一掷千金有些任性，但是青年男女不就是如此么。李珏比周禛做的更过分的时候也有，他还是花在秦楼楚馆里面的那些花魁们身上，越国长公主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李珏也就是再回到京城之后有差事做收心了不少，也不胡闹了，早些年花天酒地的，快让越国长公主操碎了心，好在现在终于懂事了。
对比着来看，周禛这样也跟本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