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间这样的例子虽然少，但还是有的。但凡是平妻的人家，后宅若是管得严倒还好，消息一丝儿都不会露出来，外人也不知道如何。也有那后宅秩序松弛跟个筛子似的，透出来的就是平妻之间如何斗法，那日子过的刀光剑影，一整日磨刀霍霍。
但是关大山也是一个理智的人，他也知道依照周禛的身份，他能给赵栀争取到一个平妻的身份，看来是真的对赵栀很好很用心了，只是这一份用心还不到赵栀的满意程度。
赵栀是一个好姑娘，一直都是关大山心目中最好的姑娘。这样的好女子配得上最好的一切，这样比较之下，周禛所能给出的，就有些不够看了。虽然他也尽力了，但是站的位置不同，对同一件事的观感自然也是大不相同的。
“阿栀，你离开那里也好。”关大山坚定地说道，“还有其他很多配得上你的人可以挑选，咱们不怕。”
赵栀看着关大山，笑着摇摇头：“大山哥，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家里人都觉得我已经是周禛的人了，就算我再回去，闲话都是少不了的。”
“不过，我也不是惧怕闲话的人。”赵栀的神情变得坚毅起来。她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思想观念都跟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之前一直努力想要融入却始终做不到，到后来索性也就放弃了。就这样我行我素吧，人生苦短，何必非要削足适履呢？
她此次一意孤行要离开周禛，只怕没有人能够理解自己，周禛不会，自己的父母也不会，更不用说左邻右舍那些人了。在他们看来，能做公主之子的平妻，那也是天大的体面了。他们都不奢求做平妻，哪怕是贵妾就心满意足，更何况是平妻！就算是只有一半的正妻之位，在许多人看来也都是值了。
但是赵栀就是宁缺毋滥的性子，不是完整的东西，她宁愿不要。就算是背负着骂名指责这样过下去，赵栀也甘之如饴。
毕竟，她已经拥有过最好的感情，这就足够了。
关大山听了赵栀的话，心中又活泛开来：“阿栀，不是所有人都会介意的，我，我就不。”
赵栀叹了一口气，看着关大山。小的时候她跟关大山在一起玩耍，都是她出主意，两个人一起下河摸鱼，上树采果，关大山是一个值得依靠的人，对自己也很好，但是正因为如此，自己才不能害他。
“大山哥，我跟你掏心掏肺说一句实话吧。”赵栀缓缓舒了一口气，“我还是爱着周禛的。就算我离开了他，但是我还是爱着他。”
赵栀说的很真诚，就算是看到了关大山的脸色迅速黯淡了下去，就算是自己心中充满了歉意，但是赵栀还是要说出了这句话。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两辈子加起来赵栀也可以明确无误地说出这句话，她可以无比坚定地确认自己的心意就是如此。
“所以我想我这辈子，至少目前，还是很难去喜欢别人，甚至根本喜欢不上别人了。”赵栀知道这些话对于关大山很残忍，但是她还是坚持要说，长痛不如短痛。
“大山哥你对我很好，我一直都很感激。但是我不能这么恬不知耻地仗着你的喜欢就对你予取予求。”赵栀看着正在驾车的关大山，言辞十分诚恳，“所以大山哥，你不要在等我了，没有用的。就算我因为愧疚答应跟你在一起，但是我的心不在你这里，这样对你很不公平，就算我跟你在一起，那也是日日都会被愧疚所笼罩，这不是我想要的。”
关大山拉着缰绳的手握紧了，他也转头看着赵栀：“阿栀，我知道。其实我看到了周禛是什么样的人之后，就知道你不会喜欢我了。”只是自己一直都不能死心罢了。
说到这里，关大山话音之中都带上了一点哽咽。赵栀低下头，不敢去看关大山的神情，她觉得自己糟糕透了，一而再再而三拒绝关大山的心意，但是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强迫自己答应下来，因为心是最诚实的，赵栀的心从头至尾都没有落在身边这个憨厚人的身上啊。
两个人很久都没有说话，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早上的金灿灿的阳光笼罩着大地，清爽的微风吹在脸上，官道两边的禾田里面都是嫩绿的色彩，看上去一幅生机勃勃的景象。
“不过阿栀，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关大山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侧过脸对赵栀笑了笑，“反正我也要回家，我们就一起结伴回家吧。”
赵栀转头看着关大山，轻轻点点头。回家吧，回家去吧，她实在是太想爹娘了。
关大山看着赵栀，心里默默说道：就算我们不会在一起，只要让我这样看着你，我也心满意足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了屋内，室内由暗到亮的光线转变让周禛慢慢从睡眠之中清醒了过来。他缓缓地伸了一个懒腰，下意识地就想要去抱身边的赵栀。
但是一抱却是一空，周禛怔了怔，脑子立刻醒了几分，毕竟怀里空落落的感觉十分不好受。他转个身子看了看，赵栀也不在，大概是起身去洗漱了吧。毕竟昨天晚上胡闹得厉害，到最后两个人都累了，也没有清洗就相拥着入眠了。
想起了昨晚的旖旎缠绵，周禛现在都忍不住脸红心跳。他枕着胳膊，冲着头顶的帐子露出了傻笑。他也幻想过有朝一日跟赵栀亲密接触会是十分美妙的场景，但是经过昨晚之后，他才明白这其中美妙比他所要想的还要胜过百倍。
最好的就是他跟赵栀马上就要成亲了，以后他们可以日日相伴，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一想到这里，周禛就对未来充满希望，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跟所爱之人在一起，每一件事情都会变得与众不同，充满意义。
现在天气也变暖了，是时候派人过去把赵二郎夫妇接到京城来，然后安排提亲的事了。按照阿娘的意思，同时去赵家还有许家提亲比较好。
想到这里，周禛的心情有些暗淡，到底还是有个许知芸在，就像是两个人的一块心病，他们彼此心照不宣不去提起，但是这一块心病终归还是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