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赵二郎已经做到了瑞云县的捕头,虽然还不是官儿,但是也是小吏中的第一位了,其实也可以住进高门大户里头,这些农桑之事根本不需要家属亲力亲为。但是赵二郎习惯了朴素的生活,连带着王氏与赵栀也是如此。
赵栀才不在乎别人会拿什么眼光看自己,她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一方面她可以学习高雅的社交艺术比如茶道,也可以读书识字画画;另一方面,她也享受亲手喂养这些可爱的小生灵,下河捉鱼上树摘果子。这两种生活在她看来都是并行不悖的,都可以存在。
赵栀一边跟菡萏说着自己亲手喂养这些小动物的趣事,逗得菡萏咯咯直笑,一边拿起一个小竹篮,小心翼翼走进了鸡栏里头去捡刚刚生出来的鸡蛋,都还带着余温呢。
两个人正说说笑笑,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了一阵惊呼:“哎呀,阿栀,你怎么回来了?”
赵栀闻言,不由得抬起头向着门外张望。敞开的后院门边上正站着一个大约三十岁上下的女子,身躯有些丰满,穿着一件秋香色的诃子裙,鬓边带着一只小银钗。
“沈大娘,是我,我回来了。”赵栀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神色不变。这一位沈大娘,是他们家附近的邻居,为人最是嘴碎,整日里不爱干活,就喜欢东逛西逛,跟娘子们聊聊天,所以她口才倒是不错,而且小道消息特别灵。
沈大娘转了转眼珠,走进了几步:“不是说你去京城做富太太了吗?”一边问,她的耳朵一边竖了起来,想要仔细听清楚赵栀的回答。
“嗨,沈大娘这是没有的事。”赵栀面上含笑,心里有也是又好笑又好气。沈大娘这满脸八卦的神情还真是叫人恼火啊。想必是自己昨日坐着马车回来,左领右舍都已经看到过了。不过这么巴巴的赶上门来,一脸想要看笑话的神情,想一想就是不怀好意啊。
“也是啊,富太太的生活哪里有那么好过的哦。”沈大娘自己有个女儿叫做阿美,跟赵栀差不多大,但是要胖上许多,而且脾气很坏。之前沈大娘听说赵栀飞上枝头变凤凰,心里就十分不爽快:自己的女儿哪一点差了?
在做娘亲的眼中,肯定是自己女儿最好了。沈大娘为此拈酸吃醋了大半年,昨天听说赵栀回来了,今日连忙收拾一下就要过来了看看赵栀到底如何,是不是真的一步登天了?
刚刚在门外头,沈大娘已经瞄了好几眼,赵栀只是在跟另一个女孩子说说笑笑,衣着朴素,头上也没有什么首饰,看上去就跟以前一个样子。
这让她顿时放下心来,哪有人真的发达了也不穿金戴银的嘛?只看赵栀如今的装束,跟自己的女儿阿美简直没法比,连自己都比不上呢。想到这里,沈大娘心里安定了许多,也就有闲心上前跟赵栀闲话几句了。
赵栀跟菡萏对望了一眼,两人交流一下眼神,顿时心知肚明对方只怕要来找茬。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又听到沈大娘说道:“可是阿栀啊,我听说你不是跟京城里面的那位周郎君走的很近么?你不是要嫁给他么?”
那一位周郎君沈大娘也见过,端的是相貌堂堂,看得人心砰砰直跳,这么齐整的后生,要是自己再年轻个十来岁,都忍不住芳心暗许。偏偏女儿阿美见过一次之后回家就说怕,说那个周郎君眼光犀利的像是要吃人,被他看上一眼浑身发凉,一点热乎气儿都没有。
阿美年纪小不懂事,沈大娘经验老道,自然知晓那一位周郎君可是公主的儿子,真正的天潢贵胄,若是能攀上他,祖坟都在冒青烟啊。
可惜这机会被赵栀这个小妮子给掐过去了。但是现在沈大娘见赵栀独自回来,赵家也不像有其他外客的样子,心思不由得活泛开来。
“虽然走的很近,也总有分开的时候,我也并不打算嫁给周郎君。”赵栀客客气气地说道,“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而已。”
“娘子,何必跟她说这些。”菡萏不由得皱起了眉毛。独自在外面生活过一过时间后,菡萏对于识人看人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眼前这位大娘,面善心狠,从她问娘子的话里头,就能听出她的不怀好意。
这句话是菡萏趴在赵栀耳边小声说的,她也不敢太大声。初来乍到,菡萏不想给娘子惹上麻烦。
赵栀无声地看了菡萏一眼摇摇头,拍了拍她的手。菡萏说的话她又何尝没有想过,但是沈大娘到底是他们家的邻居,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自己若是得罪了她,这个村妇能坐在门口又哭又骂上一天。
她自己也就算了,阿爹阿娘要如何做人呢。所以沈大娘要指桑骂槐,或者是秀优越感都随他去,反正自己有礼有节不让她找到麻烦就可以了。说实话,被她这样的人说上几句,也是不痛不痒,她也就这一点本事了。
“啊,原来是这样。”沈大娘傲慢的点点头,“别人还说你要去京城嫁给周禛,我说就不太可能。那样尊贵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看上小门小户。”
“沈大娘说得对,周郎君若真的有眼光,定要拣高门大户的才成。”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总是被人贬低,赵栀索性顺着沈大娘的话往下说。
“可不是么。”沈大娘自以为得意,“咱们啊就要认清楚自己,千万不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省的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阿栀受教了。”赵栀冲着沈大娘福了一福,“那想必沈大娘一定把自己认得很清楚吧。”
“那是自然!”沈大娘洋洋得意,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直到这句话说出口,她才恍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这句话怎么不像是在夸自己呢?
可是仔细品味一下前后句,也没有骂自己啊……沈大娘的那一刻本来就不太聪明的脑子顿时就糊涂了,这这这,这到底是夸自己还是骂自己啊?八壹中文網
赵栀再接再厉:“阿栀以后还是要向沈大娘多多学习,学习沈大娘从不想着吃天鹅肉,这样子才能踏踏实实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