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王妃的废立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但是因为嘉王到底不一样，有圣人与官家做后台。尤其是圣人已经对正王妃很不满了，想要换掉她，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
再说王妃对嘉王的冷淡有目共睹，两人成婚到现在也还没有子嗣，这样也就有足够的口实让圣人在其中做文章。
“多谢阿娘。”嘉王喜不自胜，冲着圣人一拜。他知道，这其中一定是圣人出了不少力说服官家答应下这门亲事的，圣人这都是在为自己铺路啊！
“多谢阿娘。”荣庆也同样盈盈下拜，神情要比阿兄严肃许多，又带着几分轻松，就好像心中的牵挂终于被解决了。
这样的荣庆，让圣人觉得有些陌生。荣庆一直都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任性妄为，随心所欲，乃是天之骄子。但是现在的荣庆，曾经的不可一世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完全脱胎换骨，同样的外表下装着的灵魂似乎从里到外都换了一遍似的。
“荣庆，阿娘从来都只希望你好，你明白吗？”圣人走近荣庆，低头看着自己的女儿。
其实荣庆长得很美，是难得的美人。人都有爱美之心，荣庆长得好，所以官家圣人才那么喜欢她，都忽略了要好好教养女儿的内心。
那一瞬间，圣人的感觉十分复杂，十几年的宠爱与关心，短短十几日内的失望愤怒交织在一起，让圣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女儿。之前自己气急，还打了荣庆一巴掌，痛在荣庆身上，也痛在圣人心里。
荣庆抬头与母亲对望，良久方才低下了头，似是擦了一下眼角：“我知道，阿娘。”
“你放心，你嫁出去之后也依旧是我的女儿，有什么委屈你告诉我，我是不会置之不理的。”圣人再一次心软了，柔声说道。
荣庆叹了口气：“阿娘，我是不会再胡闹的，你放心吧。”曾经的荣庆身上总是充满了灵动娇俏的气息，如今的她则是满身沉静，就好像整个人的气质都沉淀下来，充满了心灰意冷的感觉。
圣人也能看出女儿气质的不同，但是她对这种变化也是无能为力，甚至是觉得这样也挺好，安静下来的荣庆，大概就不会这么莽撞了吧。
正当整个京城都在为公主的婚事而兴奋的时候，又一则消息如同飓风一般刮过了所有的人家：许文华之女许知芸指婚给嘉王为侧妃。
这一则消息比之前的公主大婚更加轰动，因为许文华乃是当朝重相，而且还是跟嘉王联系起来，难道是官家意有所指？
这个消息在官场引起的波澜要远胜于荣庆公主的婚事，大家为此纷纷猜测不已，难道这意味着朝廷的风向要变了？
倒是处于暴风中心的许府十分平静。陆氏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忍不住对着许知芸哭了起来。
她的女儿，千娇万宠长大，接受最优秀的教育，结果去要做妾。就算是嘉王的侧王妃，接受册封还有品级的，那也是妾啊。
陆氏挣扎着站起身来，一叠声让身边的侍女去拿品级大妆的礼服过来，她要进宫好好问一问圣人还有官家，芸儿乃是二品大臣之女如何沦落到只能做一个妾的地步?
侍女们不敢不听夫人的吩咐，可是想想夫人要做的事情，进宫质问圣人官家，这不是大不敬么！
正当侍女们为难的时候，许文华过来了，众人如蒙大赦，赶紧退了下去，留下夫妻俩说话。见到许文华之后，陆氏反而冷静下来她看着许文华，声音是从前未有的的尖锐：“官家不可能突然做出这个决定却什么都不告诉你的，你跟官家要了什么？”
陆氏从来就不是那等无知村妇，就算是一时悲痛欲绝无法保持理智，但是很快自身良好的教养就会让她冷静下来，分析出其中的关键。
许文华是官家最信任的大臣之一，陆氏相信官家不会为了儿女婚姻之事就要打破自己跟许文华良好的君臣关系。右相之女嫁给王爷做正妃的话，还可使得。仅仅作为侧妃，身份也太低了，官家不可能昏聩到用这种方式来羞辱自己的臣子。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官家还答应了其他什么条件或者给出了什么承诺，最终让许文华点了头。
似是注意到了妻子尖刻的语气，许文华苦笑道：“不要说的好像我在卖女儿一样。”
陆氏一言不发，但是眼神中分明透露出这个意思。
“官家答应给芸儿郡主之位，享受封邑，且以后子女可继承其封邑。若是第一胎为女子，以后可继承母亲封号也为郡主。若是男子，则为郡王。”许文华一口气说道。
这个赏赐不可谓不丰厚了，但是陆氏不为所动。许文华见状叹了口气低声道：“官家跟我私底下说，嘉王与如今的嘉王妃夫妻关系十分冷淡，若是正妃此番仍不思悔改，芸儿嫁过去就会扶为正妃。”
陆氏此时面色微微一动，“那如果正妃开始服软呢？”
“芸儿虽为侧妃，但是嘉王府一应事务圣人指名由她来管。”许文华解释道，“正妃实际上已经可有可无了。”
“可是这些都还是一句话的事情，只要圣人再说一句话，这些所谓的体面都会消失，哪有切切实实的地位来的稳固！”陆氏从来就不是眼皮子浅的人，这些花团锦簇的东西看着热闹，却无法迷惑她。
她是女人，最懂得女人的苦，后宅里面妻妾斗法，斗得是什么？不就是名分么？朝堂上面男人们争品级，后宅里头女人们争的就是名分，正妃与侧妃，那能一样吗？如果真是一样的，圣人怎么不把自己的皇后之位交出去做一个贵妃？
陆氏心中有了怨恨，对圣人也不甚恭敬起来。
“大郎他们的官职在原来上头再加一位。”许文华看着激动的妻子，轻轻说出了一句话。
陆氏立刻就呆住了，她不敢相信，“再加一位?”
许文华与陆氏还有两个个公子，都已经入仕。说来惭愧，这两个孩子之中，大郎还算是科举出身，如今在吏部做个小官儿，二郎则是要差一些，在宫里当差做殿内直卫。圣人这一次加恩给两人，大郎一跃成为吏部侍郎，二郎也要做直卫副统了。